暗夜中刀光劍影也僅僅持續了一刻鍾。
楚乾已經拉著傅舜華在案前坐下了，安撫性地輕拍著傅舜華的手背。
傅舜華再怎麼勇武，有才識遠見也還隻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子。
她的才學謀略受到了父兄的影響，她的武學是同忠勇侯一起練出來的。
可她從沒有像父兄一樣真正在朝堂行走，更不曾如忠勇侯一般在戰場廝殺。
她有自己聰慧之處，但還是顯得太過稚嫩。
至少現在傅舜華麵對滿屋的屍體和外頭的喊殺之聲她周身是顫抖的。
比起她身邊麵不改色、沉穩淡定甚至於還有餘力安慰她的帝王，她就像個落入狼群的小羊，無辜之中還有幾分膽怯。
傅舜華也終於明白自己在武學一途上到底與蔣耀差在了什麼地方。
不是練習的時間和毅力，也不是地域不同衍生的武學差異，而是血的洗禮。
沒有經曆過那些，傅舜華想她的花架子劍招光憑日複一日的練習是領悟不出真正的奧妙的。
“舜華，沒事了。”
影衛已經退下，禦林軍也跪了一地請罪，刺殺之事意料之中，隻是楚乾沒想到會這麼快，如此膽大妄為，他本該暴怒的，卻意外被這個小丫頭磨平的心緒。
他恍惚記起多年前母妃也是這樣將他護在身後的，時間過去太久，母妃的記憶已經逐漸模糊，楚乾隻記得那時的惶恐不安和對活下去的渴望。
現在已經時過境遷，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君王，早已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保護大昭的子民。
他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足夠剛強了，可這小姑娘這樣毫不猶豫將他護在身後的樣子還是令他動容。
楚乾明白了為什麼蔣耀在出征前就來向他討好了賜婚的詔書。
小姑娘待他有幾分真假他還是知道的，不過他也樂意寵著，天長日久他相信他會得到他想要的真心。
可楚乾突然就嫉妒死去的蔣耀了，傅舜華待他尚且如此，那對著蔣耀時又是何等的全心全意。
楚乾原本該想如何善後的，可此時此刻莫名就記起了初見時，傅舜華在紅梅中落淚的模樣。
楚乾感受到小姑娘手指尖的冰涼，直接便用大手將其包裹了，“舜華，咱們該出去了。”
說著楚乾一腳踢起了一把長劍，握在手中，刺向了自己的胸口處。
霎時間鮮血染紅了胸前一大片衣服，傅舜華大驚失色，“陛下！”
“舜華，沒事的，扶朕出去。”
傅舜華瞬間淚水布滿，一副要哭出來模樣，楚乾既是高興又是心疼。
高興她心中並非全然沒有他，又心疼她落淚，該先說一聲的。
傅舜華也是心不在焉才反應慢了些，一時情急沒忍住眼淚，現在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
常喜衝過來和她一起扶著楚乾出去，隻見她淚流滿麵，滿是焦急之色，見了外麵跪了一地的禦林軍，怒吼道，“你們是死的嗎！還不快去請太醫！”
後頭一個小兵連忙起身而去，“站住！”
楚乾虛弱無力地叫住了人，“今夜的事誰也不許傳出去！”
“可是陛下……”
傅舜華腦子轉了個彎，這裏的動靜不小，栗城別院也不是皇家別院，難免擁擠，周圍幾個院子離得比較近，早已被人察覺了，這昏君……陛下還要做戲，這是禦林軍裏不幹淨啊。
那統領話還沒說完，傅舜華就看見自己爹爹拉著一大群人過來了。
說實話，傅舜華覺得自己爹爹的裝得有點浮誇了。
“陛下！”
“陛下！”
……
一聲聲大人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傅舜華耳尖的還聽見蕭昭容的聲音。
還不等他們到前麵來，楚乾就半靠在她身上暈過去了。
感受著楚乾在自己脖頸間的呼吸，傅舜華覺得就挺突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