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2��^�H六月二十四日是力三的末七。在四五日之前,過了孩子的忌日的大姊,不知為了縫紉或是什麼,走到鶴床來,和哥哥說著話。
阿末今天一起床,便得了母親的軟語,因此很高興。伊對於姊姊,也連聲大姊大姊的親熱著,又獨自絮叨些什麼話,在那裏做洗臉台的掃除。
“這也拜托——這隻有一點,請試一試罷。”
阿末因這聲音回頭去看,是有人將天使牌香油的廣告和小瓶的樣本分來了。阿末趕忙跑過去,從姊姊的手裏搶過小瓶來。
“天使牌香油呢,我明天要到姊姊家裏托梳頭去,一半我搽,一半姊姊搽罷。”
“好猾嗬,這孩子是。”姊姊失笑了。
阿末一說這樣的笑話,在吃飯房裏默默的不知做著甚事的母親,忽然變了憤怒了。用了含毒的口吻,說道趕緊弄幹淨了洗臉台,這樣好天氣不漿洗,下了雪待怎樣,一麵嘮叨著,向店麵露出臉來。哭過似的眼睛發了腫,充血的白眼閃閃的很有些怕人。
“母親,今天為著力三,請不要這樣的生氣了罷。”大姊想寬解伊,便溫和的說。
“力三力三,你的東西似的說,那是誰養大的,力三會怎樣,不是你們能知道的事。阿鶴也是阿鶴,滿口是生意蕭條生意蕭條,使我做得要死,但看看阿末罷,天天懶洋洋的,單是身體會長大。”
大姊聽得這不幹不淨的碎話,古怪的發了惱,不甚招呼,便自回去了。阿末一瞥那正在無可如何的大哥,便默默的去做事。母親永是站在房門口絮叨。鉛塊一般的悒鬱是漲滿了這家的邊際。
阿末做完了洗臉台的掃除,走出屋外去漿洗。還寒冷,但也可以稱得“日本晴”的晚秋的太陽,斜照著店門,微微的又發些油漆的氣味。阿末對於工作起了興趣了,略有些暈熱,一麵將各樣花紋的布片續續貼在板上。隻有尖端通紅了的小小的手指,靈巧的在發黑的板上往來,每一蹲每一站,阿末的身軀都織出女性的優雅的曲線的模樣。在店頭看報的鶴吉也懷了美的心,無厭足的對伊隻是看。
在同行公會裏有著事情。趕早吃了午飯的鶴吉走出店外的時候,阿末正在拚命做工作。
“歇一會罷,喂,吃飯去。”
他和氣的說,阿末略抬頭,隻一笑,便又快活的接著做事了。他走到路彎再回頭來看,阿末也正站直了目送伊的哥哥。“可愛的小子嗬,”鶴吉一麵想,卻匆匆的走他的路。
也不管母親叫吃午飯,阿末隻是一心的工作。於是來了三個小朋友,說園遊地正有無限軌道的試驗,不同去一看麼。無限軌道——這名目很打動了阿末的好奇心了。阿末想去看一回,便褪下了卷袖繩,和那三個人一同走。
在道廳和鐵道管理局和區衙署的官吏的威嚴的觀覽之前,稍有些異樣的敞車,隆隆的發了聲音,通過那故意做出的障礙物去,固然毫沒有什麼的有趣,但到久違的野外,和同學放懷的玩耍,卻是近來少有的歡娛。似乎還沒有很遊玩,便驟然覺得微涼,忙看天空,不知什麼時候早就成了滿繃著灰色雲的傍晚的景色了。
阿末愕然的站住了,朋友的孩子們看見阿末突然間變了臉色,三個人都圓睜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