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睿王府。大清攝政王多爾袞在後殿的暖閣裏,一件件認真地穿著袞佩冕圭。
榴齒櫻唇、桃靨梨膚的王妃----元妃博爾濟吉特氏在一旁幫襯著。元妃道:“瑛兒這些日子又成了沒籠頭的馬,整日裏在丫頭隊裏沒天沒日地廝混。你也該著著急,為他再找幾個高明的教書先生拘管些。”
多爾袞道:“這個混世魔王。休跟我再提什麼讀書識字!哪是塊斯文的料,氣跑了多少個碩師名教!都說雖曰啟蒙,卻比一個舉業的還勞神。你又溺愛不明,屢屢辱師責教。我多爾袞的臉麵都給你娘倆丟盡了!”
元妃笑道:“瑛兒才多大?任性恣情。這些先生教書乏術,反賴瑛兒頑劣憨癡。”
多爾袞道:“不是頑劣憨癡是什麼?孽障的東西!你聽聽他怎麼說的:必得有兩個女孩兒伴著
我讀書,心裏才明白。不然心裏就犯糊塗。你聽聽:整個兒一個淫魔色鬼!人看什麼樹看苗,如此不肖,於國於家有何指望?”
元妃道:“這就是要你著急的原由!別大了像你,一味流落在煙花巷。”
多爾袞大笑道:“他要有老子十份其一的能耐,我多爾袞就燒高香謝神了!”
元妃道:“我的兒子決不比別人的差!你看請洪先生來教怎麼樣?他從鬆山抓回來,在家裏閑著無事幾年了。聽說他是南明那邊是太子太保、進士出身。太子都教的,教咱瑛兒倒亦般配。”
多爾袞道:“你早不說!現在遲了,我要他出山了。雪藏了這些年,為的就是為了對付李闖王。這糟老頭,別的不行,對付李闖王賊行,十打九贏.!”
元妃怒道:“我不管!我隻要他來教咱家的瑛兒!他要不來,我就去拆了三官廟,把範文程扯來教瑛兒!”
元妃怒氣衝衝甩袖而去,多爾袞無可奈何大搖己頭。
睿王府長史曹振彥在暖閣門外跪奏道:“啟稟王爺:內秘書院大學士剛林在府門外求見。”多爾袞道:“速帶他去書房。本王隨後就到!”
多爾袞穿戴齊整,出後殿。過天井,穿過堂,左拐進了正殿書房。
剛林見多爾袞進來,慌忙跪拜道:“奴才剛林叩拜攝政王。敬祝王爺金體安康、福壽無疆。”
多爾袞扶起剛林,道:“老先生快起來,坐下,坐下。”
剛林起身,垂手侍立一旁,口裏稱道:“奴才不敢。”
多爾袞拉過一把楠木雕龍太師椅,坐下道:“老先生此番無詔返京,匆匆忙為了何事?”
剛林道:“大順國背信棄義,欲撕毀盟約,霸河北諸地獨吞大明!”
多爾袞順手拉過一把木椅到身旁,道:“老先生坐下細說!”
剛林坐下,道:“王爺,李自成已暗地裏接受了山海關吳三桂的投降!李自成三月二十九以‘三分天下有其二’、‘蒞中國而撫四夷’為題開鑼科考。三十日就刹鑼放榜。中榜錄取者,由吏部授職,到河北各地任地方官僚。這些地方原來議定是屬我大清的!李自成他看來要與我大清作對了!他借口逼拷錢財,把疑似大清細作間探的盡數擒殺!現在,大順不再運財西歸了,而是飛檄各部抽兵北上。奴才看風頭不對,初二,星夜變服從中協出逃,一路疾馳,飛馬來報王爺。”
多爾袞長籲一聲,咬牙道:“沒這麼容易!我大清八旗五六千人豈能白死?!李自成,你行!你比我狠,亦比我貪!咱倆這就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