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四年,正月十五,天色昏暗,沒一會兒,竟下起雪來。
冷宮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
“翠兒,幾時了?”
“娘娘,快入夜了,今個兒是上元節。”
“上元節啊……”崔晚寧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望著簡陋的頂帳,思緒卻飄了很遠。
若是十六歲那年,她沒有遇到齊王元翊,現在又當如何?
可沒等她想出來個所以然,宮門就被狠狠推開!
冷風瞬間湧入,崔晚寧打了個寒顫。
翠兒立刻將床上的舊棉被裹在崔晚寧身上。
“娘娘,好久不見。”尖細的太監嗓音讓崔晚寧渾身抖了起來。
……
“啪!”瓷器碎裂一地。
“跪下去。”男人的聲音裏帶著濃烈的惡意,讓崔晚寧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怎麼?不願意?那就想想崔家。”
崔晚寧咬著牙,忍著惡心,跪在那潔白如雪的瓷片之上。
劇痛襲來。
她卻沒半點反應。
這點痛,比起崔氏被滅門,又算得了什麼?
“崔晚寧,瞧瞧你現在這副樣子,多可憐啊?”男人看著往日裏傲霜勝雪的崔晚寧,隻能瘸著雙腿跪在瓷片上,鮮血染紅了白色的長毛地毯,心頭暢快無比。
“陛下,錦兒還小……”崔晚寧雙手緊握,指甲幾乎摳進肉裏,卻仍然對著男人磕了下去。
額頭碰到了瓷片,瞬間劃出一道血痕,崔晚寧卻恍然未覺。
“錦兒?那個苟合之下生出的孽種?”
這句話刀子似的紮進崔晚寧的心,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這個已經無比陌生的男人:“你說什麼?”
“那晚朕根本就沒碰你!不過是外麵的一個乞丐,同你洞房花燭,可見你就是天生的賤種,對著一個陌生男人也能求歡,若不是顧忌大元朝綱,朕早就一杯毒酒送那個孽種去西天了!”
說完後,元翊看著崔晚寧,眼神淬了毒似的:“這就是你崔家不識好歹的下場!”
崔晚寧眼前一片血紅,徹底崩潰,她猛地站起來,不顧一切地撲向元翊,恨意瘋狂上湧:“元翊!我崔晚寧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為什麼!”
周圍早有準備的幾個太監立刻上前,死死扣住崔晚寧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元翊一腳踹向她的腹部,毫不留情!
崔晚寧痛得蜷縮了起來。
下巴卻被人強硬抬起:“因為你高高在上的模樣,真是看了就讓人生厭啊。”
房門一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身姿嫋娜的女子,她順勢摟住元翊的脖子,嬌嗔道:“皇上,這賤人怎麼還沒死?你不是答應臣妾的嗎?”
“柳思媛!”崔晚寧抬起頭來,赤紅的雙眼盯著這對狗男女。
“姐姐別這麼看著我,人家害怕。”柳思媛笑意盈盈,眼裏卻都是狠毒之色:“錦兒已經先姐姐去死了,姐姐也該上路了!”
崔晚寧頓時瘋狂掙紮了起來:“你把錦兒怎麼了!柳思媛!你這個瘋子!錦兒才五歲!”
“愛妃做的好。”元翊大笑出聲:“崔晚寧,當初為了騙你上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如今一切功成,你也沒什麼用處了,來人,送廢後入獄,後日午時問斬!”
崔晚寧從不知詔獄之中是如此景象。
腥臭刺鼻的味道,讓人作嘔,發黴的稻草墊子和犯人大小便失禁都讓崔晚寧難以接受,她坐在牢房的最角落,表情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