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窗簾的拉開,一大片陽光傾灑在我的身上,我緩緩地睜開眼睛以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卻感覺到渾身酸痛。我的頭如同灌了鉛一般,好像有幾百斤的重量。手臂、腿部和脊椎都感覺異常沉重,好像被人敲打了一遍又一遍。我是誰?我在哪裏?一切顯得那麼的陌生。我嚐試著對之前發生的事情進行回憶,但頭部炸裂的感覺讓我不得不停止思考。
我緩緩抬起頭,試圖坐起來,疼痛從後腦勺直接竄到腳趾,充斥著我的全身,考驗著我的承受力,讓我不禁倒抽一口氣。我努力忍著痛,緩慢的挪動著身體,卻發現自己躺在繃帶和藥膏的包裹中。
“囡囡,你醒了?快別動,好好休息。”一張慈祥的麵龐映入我的眼中,這是一位中年婦人,她坐在我左側的床邊,紅腫著眼眶,一絲不苟的發絲中參雜著數根白發彰顯著年歲的沉積,身上的蘇繡質的旗袍微微有些折痕,卻把婦人襯托得更加雍容華貴。
“我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裏。”我嘶啞的問道。雖然說不出眼前這位婦人的名字,但是感覺應該是我的親人吧,或許是我的母親,也隻有母親才會在此時表現得如此緊張吧。
“你說你呀,怎麼那麼不小心,大晚上的橫穿馬路,被路上的汽車撞得直接進了ICU。你昏迷了好久,現在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擔心的呀。”中年婦人說著就哽咽住了,開始小聲啜泣。
恍惚間一些畫麵在我腦海中閃過,我在黑暗中瘋狂的奔跑,好似在追逐著什麼,也好似在被人追逐,一陣強光過後我的記憶中斷了。回憶中,我似乎總是感受到深深的痛苦,它像長了翅膀一般時時刻刻盤旋在我頭頂上,但我卻無法記起那痛苦的根源。
許是看出我痛苦的表情,中年婦人著急的問我,“囡囡,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啊,我這就去叫醫生。”說著,中年婦人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我嚐試著動動我的胳膊,卻發現疼痛難忍,看來這場車禍讓我傷的不輕啊。我隻能努力適應著眼前的光線,順便再努力動動腳趾頭,好像還有感覺,應該沒有截肢。接著我稍稍轉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兩側,胳膊還在。等等,我右邊胳膊上的石膏內側靠近背麵好像有一行藍黑色的字跡,“小心。。。”後麵的字我看不到,胳膊也抬不起來。“小心什麼呢,誰寫的啊,是提醒我,還是醫生故意寫在這裏的注意事項”。頭疼的感覺再次衝擊著我,我不得不暫停思考。
這時,兩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其中年紀大的那位先跑了過來,著急的看著我說:“囡囡,你終於醒了。”旁邊的婦人連忙說到:“囡囡好像還是很不舒服呢,你看這小臉都痛的煞白。”這時,一旁的青年大夫也走了過來,看了看我說:“蘇櫻雖然醒了,但畢竟之前傷得很重,搶救了一晚上,那可是用了幾十袋血額。蘇櫻,你現在哪裏不舒服,可以告訴我,我是你的主治大夫。”青年大夫戴著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那雙眼眸極其明亮,透露著智慧,閃爍著炯炯的光芒,挺拔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從他的胸牌我知道了他叫安其明,我小聲的說:“安醫生,我好像記不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了。”“這個沒事的,你車禍之後的檢查顯示腦部有少量積血,不過最近幾次檢查已經顯示積血逐步有吸收變小的跡象了,所以之前發生的事情記憶模糊也很正常,慢慢就可以恢複了。”安大夫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緩緩說道。“就是就是,囡囡,不要太擔心,慢慢養病,現在你醒了隻是第一步,後麵還要慢慢進行康複訓練呢。”年紀稍大的大夫附和道,他的眸子中充滿了血絲,關愛之情溢於言表,我從他胸前的名牌看到蘇致暉三個字,連忙說道,“安醫生,蘇醫生,謝謝了。”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些震驚,中年婦人連忙說:“囡囡,你爸爸都不認識了麼?”蘇大夫忙摘下戴著的口罩,說:“囡囡,你看看我是誰?”望著蘇大夫略顯滄桑的麵龐,我確實記不起來任何有關他的事宜,我隻好搖搖頭說到:“其實我不僅記不起車禍的經過,我連我自己叫什麼都記不起來。”中年婦女踉蹌了一下,旁邊的蘇醫生忙扶住她,待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安大夫忙上前解釋到:“蘇老師和伯母,你們不用擔心。我先幫蘇櫻簡單檢查一下吧。”說著,安大夫拉上了床旁的簾子,幫我做起了簡單的檢查並詢問了我一些問題,例如1加2等於幾這樣的算術題及幾個常識性的問題。我順便也問了一下安醫生石膏上會不會有標記或者類似注意事項什麼的說明。安醫生聽到我的話笑了笑,“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以為大家都會帶著記號筆探病,順便在你的石膏上留字啊。我們的石膏都是純手工製作的額,不會有其他標誌的。注意事項都會叮囑患者及家屬,不會寫在石膏上的,不然打一個石膏寫一個,那骨科大夫也要累的夠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