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空山,寒枝揀盡。在這個秋意闌珊的午後,采一束陽光,讀幾卷詩書,日子陶然忘機。走過山長水遠的流年,以為世事早已麵目全非,生出許多無端的況味。原來有一種歲月叫慈悲,因為它懂得,在這寥廓的人間劇場,一個人要從開場走到落幕,是多麼不易。所以它如此寬厚,讓嚐盡煙火的我們,依舊擁有一顆梨花似雪的心。
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台。民國就是一場散去的戲,曾經鑼鼓喧天的傾城故事,早已淹沒在落落風塵中,不知所往。那個被光陰拋擲的女子,又從遠年的巷陌,款款走了出來。她著一襲素錦旗袍,穿越民國煙雨,走過季節輪回,那散落一地的,是薄荷般清涼的記憶。
我是喜歡張愛玲的,喜歡一個人,無需緣由,不問因果。喜歡她年少時的孤芳自賞,喜歡她遭遇愛情後的癡心不悔,亦喜歡她人生遲暮的離群索居。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在風起雲湧的上海灘,不費吹灰氣力,便舞盡了明月的光芒。浮沉幾度,回首曾經滄海,她最終選擇華麗轉身,遠去天涯。清絕如她,冷傲如她,從不輕易愛上一個人,亦不輕易辜負一個人。
民國男子多如星火,卻偏偏有那麼無情的一顆點亮了張愛玲。人生的相遇,是一件多麼美麗的事,而我們卻總要為美麗,扮演一個深情與無情的角色。胡蘭成用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忘記許下一生的諾言,而張愛玲卻要為一段愛情負責到底。她為他低到塵埃裏,在塵埃裏開出花來。這朵花,開錯了時間,在他背離的那一刻,她甘願獨自萎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