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咳咳,水”,隻見一著青衣素裙的女子極為小心將水用湯匙一點一點喂入口中,並細心的擦著汗珠,嘴裏不停念叨著:小姐,小姐,快醒過來吧,小姐,天色已晚,再不醒來就要過了用膳的時辰了,到時候隻有殘羹冷炙了。
若不是那惡毒的二小姐因嫉妒夫人替小姐找的好親事將你推進湖裏,小姐本不會受這份罪啊,元喜人微言輕隻盼神佛庇護小姐早日醒來,小姐,奴婢去取些湯羹過來,小姐仔細睡著吧。
而我陷入了上輩子的記憶中,時間回到盛景十七年冬,我是盛國公嫡長女名曰藺盛如,娘親名藺珍寶是當今聖上的義妹,是鎮南大將軍與長公主唯一留下的血脈。
父親林盛清不過是落魄潦倒正要考取功名的讀書人,一日娘親遊玩踏春時遇到刺殺,父親舍命相救,娘親心生愛慕,助父親考取狀元的功名,聖上下旨賜婚,一步一步林盛清成了盛國公。
原以為人生不會像娘親那般識人不清,遭父親毒手暗害,卻落得還不如娘親這般的下場,這都是後話了。
娘親在孕期每天都要喝父親親手熬製的參湯、補藥,都說“君子遠庖廚”,父親卻極愛下廚為我母親烹製菜肴,且我的名字藺盛如還是父母恩愛之時取好的名字,生女隨母、生兒隨父,父母姓氏的結合隻盼望我事事如意,順心平安。最後娘親胎大難產,力竭而亡,我是在母親死後被父親命穩婆剖腹取出來的遺腹子,一個“災星”。
娘親身子本弱,民間的大夫和皇宮裏的太醫屢次對娘親說“不適宜有孕,強行有孕,怕是有損壽元”娘親卻為了與心愛之人有個血脈,傳宗接代,不顧自身安危,用藥懷了我,雖後來知道是個丫頭,可娘親依然細心為我繡著小衣服。
可那個殺千刀的父親隻在娘親去世不足百日,他便違背了與娘親“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納妾也絕不續弦”的承諾,先納了三房小妾,又娶了一繼室,先後繼室有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小妾們為他生下四女。
我沒有童年,在國公府真真是一個得寵的婢子、管事甚至姬妾都要過得比我這個徒有虛名的父親最愛的嫡長女過得好。
繼母如豺狼虎豹般恨不能將我剝皮拆骨,耍心機挑是非的庶出妹妹們還有一群捧高踩低的下人們。世道多艱對女子百般苛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女子的命運大多如浮萍般困於後宅之中勾心鬥角。輸又如何,贏又如何終是滿手鮮血、麵目全非,失去的總比得到的多。
也虧得上天賜予了一副好皮囊,看著楚楚可憐、弱柳扶風。我總是扮著懦弱無能、呆笨死板的樣子逆來順受,甚至於裝著對傷害我欺辱我之人說盡甜言蜜語,十分的諂媚和討好,讓我苟延殘喘至今。
日子雖不好過,可總比孩童之時好過的多,那些婢女不願做之事,孩童時期可真真是受夠了漿洗衣裙,做女紅,每日殘羹冷炙,若不是每日在院外跪著哀求父親,允我讀書習字。怕真是如了那些惡人所願,蠢鈍如豬,任人宰割吧,隻等及笄將我隨意打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