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爺,對,對不起。”地上的舞伎顫抖著聲音開口,她的裙邊兩個一模一樣的茶盞。
剛才她就是踩到了一個東西,才站立不穩導致摔倒,現在地上的相同的兩個茶盞似乎也證明了事實就如同她聯想的那樣。
可是,她不敢辯駁,甚至不敢說出原因,隻能惶恐的為自己求饒。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周圍人都看過來,不過看到發難的人是這人以後,一時間竟然也沒人出聲。
此人周敘,內閣中極殿大學士之子,雖然大學士本身品銜不高,就算是掛了尚書一職,也實際上是虛職,並無實權。
可是中極殿的大學士兼有“票擬”和“封駁”的權利,可是皇帝的幕僚和顧問。
是以,周敘坐在另一邊的首座,也無不可。
他這一通發作,已經有人在偷偷打量對麵林喆的臉色了。
這兩人向來不對付,幾乎是眾所周知。
南黎瞥了一眼,對這人卻沒有印象。原來周敘身體有恙,雖然適學年紀,卻隻在國子監露過一麵,之後一直都是在家裏授學。
所以南黎從未見過他。
大約是身體的原因,這周敘雖然十三四少年人的年紀,卻滿臉陰鷙,性格乖戾易怒。
此時他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眼神陰冷的看著那個舞伎。
突然他彎起嘴角,眯著眼睛,嘲弄的開口:“不如,你從這眾人中,找一個能保下你命的人。”
絲竹聲還在繼續,沒有這些少爺們的吩咐,也沒人敢停。然而這筵席中間,卻跪了滿地的人,戰戰兢兢,此時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或許是將這句話當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舞伎抬起沾滿了鮮血的清秀臉頰,眼神開始四處掃視。
其實她的年紀也不是很大,這梵音樓裏的舞伎雖然經過無數嚴苛訓練,可是也就是個吃青春飯的活計。
年齡小的女孩子身段柔軟,跳舞好看,而且臉也嬌嫩,一旦年紀漸長,便會被無情淘汰。
所以這小舞伎現在心中更是悲哀驚懼,每次表演前,管事都特意囑咐她們,千萬不要得罪這裏的人。他們個個身份顯赫尊貴,是能輕易要了她們性命的人。
可是,她還是搞砸了。
自己可能就要死在這裏。
她還沒出過梵音樓,不知道外麵是怎樣的景色。
還沒吃過街角那家糖炒栗子。
她還不想死。
因此,她竭力睜開被鮮血糊住的眼睛,帶著求生希望的眼神茫然的環視全場。
然而有人看到她的目光掃過來,便立馬回避了視線,他們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個小舞伎得罪周敘。
小舞伎實在沒有眼色,見識甚少的她甚至都不能判斷這裏哪個少爺最為尊貴,哪個公子能心存憐憫。
她開始漫無目的地跪行著挪動著身體,可是那些公子哥都對她避如蛇蠍。
鮮血越流越多,眼睛幾乎睜不開,頭也開始發暈,渾身如墜冰窖,冷的徹骨。
突然,瀕臨絕望中,有人扶了她一把,那手心是如此的溫暖,她連忙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攀住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