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留學生來大興學習交流由來已久,新羅,靺鞨,大食,百濟,暹羅,流虯,委國,安南等藩屬國皆派身份尊貴且優秀的學子往來大興。
大興設鴻臚寺總管“九賓之儀”,自然包括負責安排這些留學生事宜。
而且他們經過蕃國內推薦後,來到大興依然要通過專門的選拔考試,不合格者會被遣回。
此次諸藩國留學生共來興約八百餘人,不過合格者僅九十五人,頭一年會集中成班專門進行大興文化學習,其餘的大課則分散插入其餘幾堂裏與國之監的其他學生共同學習。
南黎今日進入啟明堂時,便看見幾個新鮮麵孔,與她相隔幾個座位。
有人好奇的朝這幾個特殊的留學生打量,沒想到其中一人反而滿臉高傲的翻了幾個白眼。
“聽說其中兩個是新羅來的留學生。”葉乘待南黎入座便和她分享,“百事通”齊珂打聽來的消息。
南黎隨意瞥了幾眼,轉回來頭。
今日講學博士照例是嚴靖,慣常的記不住人臉,他今日正好提問了新來的留學生其中一人。
“你來說說對這「禮,天之經也,民之行也」的看法。
那留學生被點到了之後,先是裝聽不懂,然後過了許久才站起來。
“不知道。”他的漢語發音奇怪,語氣生硬,“我是大興,剛來的,留學生。”
嚴靖撫了撫胡子,倒也沒有苛責:“坐下,無論是不是留學生,都需要認真聽課。”
他接著講課,這時這留學生突然嘴裏嘴裏極其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隨後和他旁邊的留學生交頭接耳,不時發出低笑聲。
那人用的是自己國家的語言,所以並沒有人聽懂,也不在意。
不過,南黎手指在書上輕點幾下,這沒聽懂的人裏自然不包含她。
“那誰願意來說一下自己的見解?”
南黎突然舉手,自然吸引了嚴靖的目光。
這時留學生突然朝她這邊看來,眼裏明顯閃過一絲驚豔,隨後又露出了旁若無人的打量眼神,隨即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南黎耳力好,不僅聽的見,還聽的懂。
“南黎,那你來。”嚴靖露出滿意的笑容,畢竟前段時間,他還想抓南黎來撰文些許感想評論,都被推脫了。
“學生以為,人無禮不立,事無禮不成,國無禮不寧。”
“恭敬於禮,遠恥辱也。”
南黎回答後,突然用一種特殊的語言將最後一句重複了一遍。
其他人沒有反應,倒是那留學生猝然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而嚴靖執書而立,看了南黎良久,眉目突然溫和下來,讓她坐下。
他雖然於新羅語言並不通,不過從南黎的表現來看,他大約猜出了原因。
冷淡的瞥了留學生的位置幾眼,他撫著胡子搖了搖頭,新羅人果然本性難改。
這下,其後的時間裏,那兩個新羅留學生也不敢再造次。
他們發現,南黎不僅能聽得懂,說的也非常地道標準。若不是知道她不是新羅人,僅憑她這流利的口語,恐怕根本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