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裏講學的老師分為祭酒,司業,博士,助教,直講等。
其中,祭酒,司業相當於學校的正校長和副校長,不過,平時也會授課。
終於,上午的大課結束,鍾聲響起,講學的博士先行離開,看都沒看門口的南黎一眼。
一群半大的孩子成群的出來,看著門口的南黎嘻嘻哈哈。
衣著皆不凡,身量也相錯不多。可是南黎幾乎一眼鎖定了那個撞她的小子。
來這裏就學的學生恐怕除了性別相同,年齡相仿,其他再無一點相似之處。
家世的三六九等間接決定了人的三六九等。
殘酷卻現實。
現在這裏的大多是些公子哥,有些公子哥身上會熏香。
南黎看著那個跋扈囂張的小公子,他似乎是一群人裏的頭兒,明明相貌俊朗,卻一副惡霸做派。
他的身上有著熟悉的瑞腦香,香料名貴,價值千金。
“喂,南黎!”那夥人中一個稍胖的男孩突然衝過來,邊喊邊想用手抓南黎的肩膀。
太陽快升到頭頂,被曬的煩躁的南黎偏頭躲過了他的手,銳利的眸子看向他。
那小胖子頓時一愣,這眼神鋒利如刀,一時間竟然將他嚇住了,這是南黎會有的目光麼?
他悻悻的收回手,“乘哥叫你。”氣勢不足,卻是不敢再碰南黎了。
“既然他找我,那叫他過來。”南黎抱臂靠著窗,回睨他一眼,淡淡開口。
“什麼?”仿佛是不可置信到了極點,這小胖子嘴巴張得老大,這個平時懦弱可欺的人怎麼突然這麼強硬。
“你等著,你……”小胖子轉身,他搞不清狀況,隻能去找葉乘,就是他們一夥人的中心人物。
南黎再一抬頭,一夥人以葉乘為首浩浩蕩蕩的走過來。
“南黎,你竟敢叫我過來。”葉乘囂張的抬著下巴,斜眼看著南黎,說話時一顆虎牙俏皮的露出來。
“早上你撞了我,現在道歉。”南黎站直身體,淡淡開口。這些人在她看來就是群半大孩子,尤其這個非要偽裝惡霸的葉乘。
“你叫我道歉?”葉乘也有些震驚,黑亮眼睛眨眨,都要維持不住他的囂張氣派。
“你是腦子出問題了麼?”這個南黎怎麼突然就像變了個人。明明自己以前一嚇他,他就會瑟瑟發抖,像個鵪鶉。
怎麼現在突然,突然這麼強硬犀利。
太陽正空,難得這些孩子不去吃飯,這麼有閑心來找她麻煩。
南黎抬頭,梧桐樹茂盛枝葉剛好籠罩所有人。
她看著葉乘,勾唇一笑,回身甩出一腳,踢在旁邊一棵梧桐樹上。
這具身體力量不夠,所幸南黎拿捏了合適的力道。
漫天的落葉撲簌簌落下,樹下的孩子們卻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邊抖著身體,邊跳來跳去。猶如一群驚雀。
原來落葉帶著樹上無數的蟲豸落下,甚至驚飛數隻鳥雀,倉皇飛走間更是留下數團鳥糞。
甚至還有棲息樹上的小蛇,不滿的在地上扭動。
這些人尖叫,逃跑,四散開來,哪裏還管這個“乘哥”!
其他人都走了,南黎卻毫發無損的站在樹下,看著她咫尺之距,一動不動的葉乘。
少年頭上沾滿落葉,身上,脖子處更是有花花綠綠的蟲子在蠕動,臉憋的通紅。
突然,沉默許久的少年發出爆哭,他雖然一動不動,身體卻劇烈顫抖,臉上涕泗橫流。一隻青豆蟲在鬢邊懶懶的蠕動,他卻不敢伸手拂掉。
猜對了。
瑞腦香,辟邪驅疫,驅蟲醒腦,其中的驅蟲功效一絕。
而這少年將這名貴的香薰的如此濃重,讓人不由的猜測他是不是特別害怕這些蟲豸蛇蟻。
葉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因為害怕更不敢用手把他們拂下去,身上又癢又麻,他嚇得不敢睜眼,這加速了他的恐懼。
他感覺自己要被蟲子吃掉了,想到此處,他哭的更加撕心裂肺。這可能是自他孩童以後第一次這麼狼狽。
“道歉麼?”南黎腕間纏著一條小黑蛇,她用指尖輕輕逗弄,開口問道。
“對,對不起,南黎,我,我錯了。嗚嗚嗚嗚……”少年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哽咽。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許再有下次了。”南黎正要轉身離開,又補充了一句。
“放心吧,這些蟲子沒劇毒,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