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滿上,本王要再喝一杯!”簫元衍搖搖晃晃在路上走著。
部下在一旁憂心看著,又礙於上下級,也不敢上前扶一把。
轉眼,已然到了王府前。
“二殿下,勞煩,屬下先行告退。”
商禾微微點頭。
喝醉酒的簫元衍真是又可愛又乖巧,比平日裏那不愛理人的脾氣不知好了多少倍。
商禾心中竊喜他兄長這副模樣,總該沒有不近人情,抓著他的肩膀,摟著他的腰,也不會反抗。
可他心中也惱火,好不容易局勢穩定放下西北,一回京城整日都在青樓裏喝得爛醉,身上一股鶯鶯燕燕的香脂味,真是難聞死了。
商禾臉上雖顯一點嫌惡,倒也沒舍得撒手。
簫元衍入了臥房,雖被扶著,過門檻時也險些栽一跤。眼底出現一刻清明,瞬時又被收了回去。
商禾趴在床邊,直勾勾盯著臉上染著紅暈的簫元衍,分明是要惹他作亂。
他眼底猩紅一片,欲要滾下淚珠,清醒時連一聲兄長都不願意應,打心底是瞧不起罪臣之子的吧,那怎麼能趁人不知情隨意作亂呢?
簫元衍將商禾給他蓋的薄被拉下來一點,腦袋枕在手心,睜開眼睛時,眼裏的醉意已被收起。
剛剛感覺到一雙手要覆在臉上指尖觸碰鼻梁和耳垂,以為會有下一步動作要他阻止,隨後便聽到一陣淩亂的腳步,推門和關門聲。
簫元衍想起這個半無血緣的弟弟,不由得有些火躁。
十八歲少年半大不小,文不成武不就,可真是一點閃光處都沒有。
這萬一他齊王要是有個什麼閃失,誰還願意護著他?
整日整日往和尚廟裏跑,衣袖上全是檀香味,不是抄經就是喝濃茶,這副樣子要他說什麼好?
臥房裏的商禾打了一個噴嚏,吸吸鼻子,躺在床上,實在難以入睡。
他房裏常常備著一個火爐,半堆柴火,一起置在窗邊,燒起火來也好通風。
他將瓦罐搭上去,拆開一包不知是何種草藥,一股腦扔進去,升起火。注水煮著。
盛出一碗黑乎乎的,看著難以下口的,聞著難以下口的湯水,商禾卻麵無表情,一口氣全部喝下。看樣子是沒少喝,不然也不至於漾不起一絲神情波動。
清晨,響起敲門聲,商禾從椅子上起身開門。
檀香撲麵而來,簫元衍皺了皺鼻子。
“福伯說你一夜未熄燈?”
“嗯,睡不著,抄了幾遍經書。”
簫元衍視線落在書桌上,何止幾遍啊,是一遝宣紙啊!
罷了,想抄抄吧。反正無官無爵,又不惦記皇位,那簫家皇帝怎會輕易下手?我萬一有個什麼好歹,他住在我齊王府上,誰又敢輕易動他?或者誰又會願意花心思在一個和尚似的人身上?
隻要他齊王活著一天,他就不能讓商禾受了欺負。
簫元衍想通,眉目之間都清朗了不少。
“少喝濃茶,茶提神醒腦之物,喝了又怎能睡好?”
“兄長說得是。”
簫元衍將書架上一包東西拿在手上掂量,“這是什麼?”
“煮茶的草藥。”
“我回去嚐嚐。”
“不行!”商禾斬釘截鐵。
簫元衍心想:這和尚小子,吃穿用度都是他的,一包茶而已,怎這般小氣?
商禾抽出他手裏的茶包,塞了另一包過去,“我記得兄長不喜苦味,剛剛這包味道極苦,這包剛好。”
簫元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兄長可還有頭疼?”
“嗯?”元衍一時沒反應過來,“睡一覺好多了。”
商禾從匣子了抽出兩個小鐵盒,“昨日上集買了兩盒糖塊給兄長嚐嚐。”
簫元衍自然是開心得接了下來,當場便撚出一塊含在嘴裏。
“小商禾?”
“嗯?”商禾臉色微紅,兄長平日裏幾乎不怎麼稱呼他,他行冠不及,尚未取字,簫元衍這樣叫他還真是第一次。
簫元衍許是發覺了這點小心思,他卻也沒放在心上,“兄長給你請先生,教你讀書習字練練拳腳,好不好?”
簫元衍還是想了想,他這個弟弟還是得有一技之長才好。他這幾年不在京城,忙著軍務,對商禾少了關照,正內疚著,趁著他在京城的日子,能補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