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貨,還裝死,信不信老子真的讓你投胎做人?”
女人蜷縮在柴房裏,僅有的一隻眼裏滿是恐懼,她微微抬頭,暴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
臉上的五官,都快成一個豆形,肌膚像是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一個連著一個,泛著不正常的黑色,觸目驚心。
像是午夜惡魂。
更像駭人的妖怪。
根本沒有個人樣。
“賤貨,老子給你一塊地方,你就給老子安安分分的,再鬧事,老子要你好看。”
“你個婊子,再敢弄出一點動靜,老子今晚就給你尋個好去處。”
男人一嘴惡臭,頂著一嘴的黃牙,手裏提著一條皮鞭,凶神惡煞的撲過來。
“不要,不要打我,不要啊……”女人從噩夢中驚醒,驚慌的從床上彈起來。
拿起手邊桌子上的水杯,咣咣咣幾口喝完。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一雙胳膊,用力一掐,真疼。
忽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抬手,摸摸臉蛋,手指掠過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她雙眼瞪大更大了幾分。
怎麼回事?她的臉不是毀了嗎?她的眼不是瞎了嗎?她的右胳膊不是斷了嗎?
她活動了一下雙腿,雙腿有力強勁,可是她的腿不是被那惡魔打斷了嗎?
她驚慌失措的拿起床頭櫃上的鏡子。
看到鏡子裏的人。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
鏡子裏的人那精致的五官,漂亮的臉蛋,勾人的桃花眼,如雨蝶一般的睫毛輕盈又狹長,輕輕眨動間,一閃一閃的,讓人挪不開眼睛,傾城之姿,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她抬手,鏡子裏的人也跟著她抬手;她睜眼,鏡子裏的人也跟著她睜眼;她嘟嘴,鏡子裏的人也跟著她嘟嘴。
她凝眸看著芊芊素手。
是她!
這是她!
這是她四十多年前,18歲還沒有被挖眼,斷臂,斷腿的她!
慢慢抬頭,看到破敗的房子裏的日曆。
1998年,4月5日。
還不等她有所反應,門外走來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
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女人又黑又瘦,看不出來她的實際年齡。
“薑梔。”女人溫聲開口。
溫柔的聲音,讓許薑梔心裏一陣酸楚。
看著進來的女人,許薑梔立刻從床上彈起來,猛地撲進女人懷裏,聲音有點沙啞:“媽。”
薑雪菊笑著輕輕拍著她的背:“傻孩子,這是怎麼了?”
感受到母親身上溫熱的氣息,許薑梔咬著唇角,她沒有做夢。
她。重生了!
重生在18歲那年。
許薑梔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的農戶家庭。
母親薑雪菊是一個很苦命的女人,那個吃不飽的年代,為了讓弟弟妹妹活著,把自己賣給了現在的丈夫。
父親許大勇因為先天性的殘疾,一隻眼睛看不清東西,一隻耳朵聽不見聲音,一直娶不到媳婦,所以對買來的媳婦很是珍惜。
但是兩個人婚後一直沒有孩子,這讓本就偏心小叔小嬸一家的許老太太更是將薑雪菊和許大勇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看哪哪不順眼,大兒子大兒媳也就成了家裏免費的勞動力。
許大勇在煤礦上掙的過命錢必須一分不少交到許老太太手中,薑雪菊則跟驢一樣包攬了家裏的所有家務。
因為一直無所出,許老太太不知道從哪裏抱養來一個剛出生七八天的女嬰讓夫妻倆扶養,並且告訴他們倆,他們走了狗屎運,連上天看不下去給他們倆一個孩子,這孩子是路邊撿來的棄嬰。
夫妻倆將這個棄嬰當做親生女兒,並且讓村裏唯一的教書先生給孩子取了個好聽的名字。
許薑梔。
梔寓意不怕困難,堅強的人,梔子花原本就是象征著美好的事物,兩個人希望孩子在將來能夠收獲自己想要的東西。
雖然許老太太偏心到腳腕子了,但是絲毫不影響薑雪菊和許大勇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他們一直幻想著許薑梔長大成人,一家三口能夠離開這個小山村,安安穩穩過日子。
所以不管日子過得多麼艱難,兩個人都堅持讓許薑梔上學。
因為上學是他們一家三口唯一的出路。
可就在夫妻倆憧憬著許薑梔考上大學,帶他們離開這裏時,放假回家在田裏幹活的許大勇被山上鬆動的大石頭當場砸死。
而在許大勇被砸死的那個晚上,薑雪菊被許老太太的小兒子小兒媳許滿倉、陳秋香“捉奸在田裏”被當場活活打死。
可是那個老實憨厚一直溫潤的女人怎麼可能紅杏出牆呢?
不過就是礙人眼,成了許老太太和許滿倉陳秋香的刀下亡魂罷了。
就連那鬆動的石頭砸死許大勇,都是他們一手設計的。
98年的小山村,無人問津的落後山村,隻要自己家裏人不追究,那麼就不會有人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