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悄悄地落居深夏,微風吹起她的倦意。細碎的風揚著絲雨點綴著夜的暗,飄浮在夜色中的風和雨,開始氤氳起淡弱的霧,悶熱而又潮濕的空氣漸漸離散,遠處零星的燈在夜色中若即若離,飄搖不定,身旁樹木映著斑駁的牆附上青綠,不知何時,夜雨中覆蓋起了清冷,落在她的發梢上,蕩起無邊漣漪。
沈瑤光輕輕歎口氣,她站在公司樓下有些茫然。
什麼破天氣預報,說好今天沒雨呢,我連傘都沒拿。她心中腹誹一句。
她從包裏拿出耳機戴上,然後把包往頭一頂,直接跑進夜雨中。
街道上人影稀疏,隻有燈光搖曳,她轉身拐進一條小巷裏,小巷中隻有一家燈還亮著。
這是一家書店,老板是位四十多歲的男人,人特別和善。她在這座城市裏長大,後來去外地上了大學,大學畢業又回到這座城市找了份工作,倒也穩定。
上學時,她總喜歡來這家書店買青春雜誌和一些書,所以她一來二去就跟老板關係變得很鐵,老板一直孑然一身,反正她沒見過老板的家人。
老板正坐在小店門口手中拿著一把扇子,扇著風,離老遠就看到她跑過來。
“小沈,這次又買什麼書啊?”老板笑著說。
沈瑤光一口氣跑到書店屋簷下,氣喘籲籲說道:“這天真沒道理,說下雨就下雨,我這次是來避雨的,對了老楊,我進去找幾本國史書,公司最近有個項目要了解一些曆史。”
老板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
沈瑤光拎著濕漉漉的包,走進店裏,幸好這雨不大,公司離書店的距離不遠,不然她就要成落湯雞了。
店裏隻有微弱,昏黃的一個燈亮著,她找到國史人文那片區域,抬頭尋找著。
“《國史大綱》,emm,我敲這麼厚!”她看著這本比她臉還大,板磚厚的書有些傻眼。
她看著這些曆史書,一本比一本厚的樣子,那密密麻麻的字,讓她頭都要暈了。自己這上了大學幾乎都沒用過的腦子不得炸啊。
她正愣愣地看著一堆板磚,
突然一股好聞的香味突然鑽進她鼻腔,是檀香味,
一道冷清地聲音響起:“姑娘,麻煩您讓一下。”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呢,沈瑤光皺眉往身後一看,就愣住了。
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俊秀的臉,眉目平添幾分清冷,戴著黑色鴨舌帽,穿著黑襯衫,襯衫袖微微上疊,露出白皙的手腕,很帥很有清冷感的男生,隻不過眉間有些許愁絲縈繞。
青年原本正在打量著一本書架上端的《國榷》,感覺到動靜低頭一看,也是愣住。
她看到青年眼底劃過一絲驚喜,但更多還是訝異。
我靠,這不前男友嗎?她心頭一驚,趕緊回過頭。
這家夥不是在別的地方嘛,什麼時候回來了,我到處跟別人說他英年早逝了,他會不會知道刀了我,以解心頭之恨吧。
她心中心思急轉,吃力地抱起那塊板磚,不是,國史大綱。
要不把他砸暈吧?
算了算了,先溜吧。
她抱起書就要往外跑,
“沈瑤光。”不過這次聲音中蘊含著些許怒氣。
沈瑤光身子一僵,臉上趕緊掛起一副微笑,轉頭溫柔的問:“怎麼了?”
“你怎麼一句話不說就玩人間消失,你知道我找了你多長時間?”俊秀青年皺起好看的眉毛,看著她。
“那什麼,那我不有事兒嗎。”她訕訕笑道。
聽到她這理由,青年氣極反笑,咬著牙說:“那你就到處說我死了?還要給我舉辦追悼會?”
“你知道了啊?”她突然好奇的反問道,隻不過有點心虛。
青年驀然往前走了一步,嚇得她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青年看到她這樣子一怔,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沈瑤光心虛無比,但還是心中給自己打氣,抬起頭回瞪他。
結果看到青年笑吟吟地看著她,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像極了幾年前。
她更心虛了,紅著臉低下頭,一陣恍惚。
她驀然開口:“我先走了。”
說完頭都不回的往外跑去,留下青年一個人傻在原地。
她如風一般,跑出了門,對著門口發呆的老板大喊一聲:“老楊,這書我借走了啊,過幾天還。”
不等後者說話,就跑進夜雨中了。
老楊呆了呆,俊秀青年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看著雨幕中的背影,怔怔出神。
老楊回過神,搖了搖扇子,不緊不慢地開口:“再不追,她就到家了。”
俊秀青年被老楊一語驚醒夢中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要往雨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