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意襲來,微風漸涼,陽城一個小鎮上,楊家的院子裏,一個少女帶著小一點的弟弟妹妹在嬉戲,少女身姿較一般女子要略高,身著素色長衫,有點雌雄莫辨的味道,笑容沉靜,看著弟弟妹妹玩鬧。

院子有三進,看著古樸大氣,不像是鄉村會出現的建築,這時,屋裏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喚道:“婉兒,進來”。

少女聽見忙應和:“來了”。

屋子很寬敞,陽光此時正照在窗子下麵的書桌上,榻上臥著一位年長的老太太,老人慈愛的看著少女,少女一改剛才的沉靜,笑意盈盈的看著老人:“外祖母,喚婉兒何事?”,老人招招手,少女就順勢坐在了塌邊,剛好讓外祖母的手能夠到自己的頭頂,老人輕柔的把手放在少女頭上,撫了一下,眼睛一直看著她的臉龐,仿佛透過她在看什麼人,看了半晌,老人說:“婉兒,你跟你母親很像”,少女愣了一下,外祖母已許久不提起母親了。

外祖母緊接著說的話卻讓少女結實的愣住了,她說:“婉兒,明日,薑家人來接你,你該回家了。”說完,眼圈一紅,這孩子從兩歲就來到自己身邊,至今十二載了,突然要分離,心裏萬分不舍。少女聽完更是呆愣,但她素來冷靜,很快就垂下眼瞼靜聽外祖母接下來的話,她知道外祖母不會讓自己糊裏糊塗的,她會給自己交代的。老人沒讓她疑惑太久,慢慢接著說道:“我知你不願,你自小在我身邊,乖巧懂事,與棠姐兒和城哥兒也相處的好,我也實不願你離我身邊,外祖母身子不好,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到你了,哎”,少女聽到這實在忍不住情緒了,抱著外祖母的手臂不肯放開,但不願惹外祖母傷心,因此隻是緊緊抱著,不發一言,老人看少女就連難過也顧著自己的情緒,更是心下難受,但是待情緒平複下來還是跟少女說:“婉兒,你聽外祖母說,你祖父生前為你指下一門親事,如今你即將及䈂,他家來信要履行婚約了,你必須得回薑家了,不然不合禮數,你可明白?”,少女悶悶的答道:“婉兒知道了,外祖母。”

原來少女名叫薑婉,現已14歲,自兩歲喪母,被外祖母以家中無女性長輩教導為由接回陽城外祖家養著,外祖母當年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琴棋書畫皆精通,卻因家道中落,嫁給外祖父一身白衣為妻,操持家裏一應事,果敢大氣,兩個舅舅均被教導的很好,外祖父祖上是經商人家,性格溫和,從不駁外祖母的想法,兩位老人一輩子沒生過口角,唯一的缺憾就是獨生女過早夭折,隻留下外孫女一個獨苗兒,因此薑婉的母親去世後,外祖母拚著被人說三道四也要把外孫女養在自己身邊,就是怕她遭後母磋磨。如今卻不得不放手了。

薑婉對薑家實在是沒什麼印象可言,太小就離開了,每年也隻有年節的時候會聽外祖母的話送上一些節禮,再寄上一封親手書信,以表達孝順之意。其實信也沒什麼真情實感,因為她對父親的印象很模糊,所以隻是一些例行的問候。

楊老太太撫摸著薑婉頭上的發髻,說道:“你回去後要謹言慎行,你那繼母不是好相與的,你表麵上一定要敬著,否則不知道她要怎麼說你,少女的名聲萬分重要,你寧肯沉默,也不要多言,對你父親要恭敬,他雖多年不在你身邊,總歸是你親生父親,不要對他有怨恨,男人總要有妻室的,不可能守著你過日子,跟家裏的姐妹兄弟要好好相處,但是凡事自己多留心,有什麼難處一定要給外祖母寫信,等你出嫁時,外祖母會帶著一家人去觀禮的”,少女聽罷低低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