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站在窗邊望著後山的積雪,思考著案子的來龍去脈。雖然龍江山、董敬道、董書鶴、崔達、王黨嬰都被派去學習了,但她依然擔心那些漏網之魚——他們是決不會繼續讓調查組抽絲剝繭,從而坐以待斃的。可他們又將以什麼形式反撲呢?龍華的問題似乎隻是冰山一角。據陳忠敏、童雪交代,與省財政廳副廳長曾繁富有關。可曾繁富已經稱病在家。看來,不入虎穴,就難得虎子了。於是李碧一行就來到了曾繁富家,按響了門鈴。
沒有人開門。他們站在雪地裏,迎著呼嘯的北風,哈著熱氣,希望不要久久地待在雪地裏。但是按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人理睬。李碧就跺了跺腳,罵了一聲。
其實,就在李碧前來的時候,曾繁富就知道消息了。他不開門,把調查組拒之門外,隻是不想束手就擒。
李碧先禮後兵,見曾繁富無意開門,便帶人進去了。然而,曾繁富還是不肯開門,李碧就帶著幾名同誌徑直進了外院的大門。
曾繁富被逼出來了。他站在門口,非常不客氣地說:“你們私闖民宅,我要控告你們知法犯法!”
李碧義正詞嚴地說:“你已經是副廳級幹部,應該懂法,我們是私闖民宅嗎?我們請示過領導,也跟你聯係過,你稱病在家,我們親自上門,沒有傳你去問話,難道還委屈你了不成?你分明是在抗拒調查!”
曾繁富見李碧針鋒相對,隻好示意他們進屋去坐,但臉色鐵青,沒有一點兒血色。
李碧他們抖掉了腳上的積雪,便隨著曾繁富走進門去。
望著裝飾華麗的廳堂,李碧心裏已經有譜了:如果沒有問題,不是做賊心虛,你還起什麼反感呢?於是說道:“我們是來了解龍華和安莊公司的經濟問題的,希望曾副廳長密切配合。”
“什麼龍公司安公司,我一概不知!”曾繁富一開始就想抵賴了,他不相信李碧能拿他怎樣。
“你要好好想想,上了年紀的人,都是容易得健忘症的。”李碧詼諧地說。
曾繁富憤憤地站起來,走到書房,取出一本書,然後拍著封麵對他們說:“你們看看,這是我九○年主編的。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社會還沒有公認?《曆史的啟迪》就是證明!我編這本書,就是要用曆史上的清官與貪官的事例,教育中國公民:警鍾長鳴,懲治腐敗!”
李碧接過曾繁富丟過來的《曆史的啟迪》,環顧裝飾得富麗堂皇的住宅,臉上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低頭再見封麵上的警鍾,就感到這警鍾不是向他自己而鳴,而是向別人去鳴的。
李碧又翻了翻書的序言,落款也是他曾繁富的大名。她就傳給其他幾位調查人員看了,大家都隻差笑出聲了——心想,這不是純粹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簡直太滑稽可笑了!
“你們有什麼好笑的?”曾繁富一本正經地說,“這就是曆史!曆史就是曆史!曆史是不容篡改的……我的曆史是清白的!你們不要捕風捉影,聽風就是雨!”
“我們並沒有說你的曆史不清白啊。”李碧正色道,“不過,清不清白隻有你自己知道。我們隻是來了解龍華和安莊公司的問題的,你說這麼多幹嘛呢?”
曾繁富感到自己過於激動了,就說:“你們有什麼話就問吧。我沒有時間跟你們磨嘴皮子!”這段日子,他如坐針氈,已不知如何是好了。一開始,他是想幫幫女婿,就想利用老部下謝宏獲取點情報,但他沒想到女婿最後將謝宏完全推向了對立麵,致使謝宏反水。因而他悔不當初。如今他也才知道,女婿暗地裏在做毒品生意。這一發現,使得他如雷轟頂。畢竟,販賣毒品是死罪!如今,又搞到他自己頭上來了,這如何是好?
“根據群眾舉報,你當副廳長期間,同時分管三查辦,給上述兩家公司貸款,索要過好處費。我們就是來核實情況的。”李碧嚴厲地說。
曾繁富騰地跳了起來:“你們有證據嗎?簡直是血口噴人!”
李碧見他還在負隅頑抗,就出示了傳喚通知書。曾繁富這才大驚失色,他說:“你們肯定誤會了!”他的手已經顫抖起來,臉也痙攣起來,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你到了省檢察院再說吧。”李碧就將他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