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2月1日,H國韓山市監獄。
作為剛剛碩士畢業的心理谘詢師,許墨第一次來到這裏。
站在密閉的鐵門前,深灰色的崗樓透出抑鬱的歲月,張牙舞爪般的鐵絲網鏽跡斑斑,在磚泥高牆上勒出道道破損的痕跡。
一顆礙眼的土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眼前,狠狠一腳,土塊被踢得四分五裂,消失在緊閉的鋼鐵大門外。
A級縱火犯駱憶海將在一個月後,不,準確的說將在29天後被執行死刑。
為了表現自己是一個人權完整的國家,在國際上贏得更多的支持。H國執行死刑前,總是會請心理谘詢師疏導幹預死刑犯的緊張的心理,以求在行刑之前身心都達到最健康的狀態。
許墨,山市中心醫院的心理谘詢科新報到的實習生,自然而然成為了如此危險工作的首選之人。
從昨天的宣判到今天戴著頭罩,腳上銬著腳鐐,一步步走向會見室,駱憶海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弄明白自己回了一趟孤兒院,救了一場大火,怎麼就成了罪犯,並且他們不聽自己的解釋,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死刑。
這種隻是在新聞裏偶爾聽見的詞彙,怎麼會附加在自己的身上。
他從來都是遵紀守法的公民,就連路旁的野狗向亂吠,他都從來沒有想過撿起過地上的石頭砸過去,隻是抓緊自己的衣服,假裝看不見,加快腳步走掉。
12月1日。
今天第一次會見,許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時間為60分鍾,45分鍾的心理幹預,15分鍾心理評估。這就是市中心醫院心理科科長交代給他的全部內容。
至於要怎麼幹預,做心理幹預時應該注意些什麼,或者麵對死刑犯需不需要設置安全距離,要不要穿上護具保護自己,科長沒說,他也隻能摸著石頭過河,自己看著辦了。
“咣啷,咣啷……” 鐵鐐撞擊地麵被拖著向前走。
許墨猛地抬起頭盯著會見室的大門,眉頭緊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汗水浸濕貼在了身上,怎麼擺弄都不舒服。
聲音越來越近,雙手也逐漸攥成了拳頭。
新聞報道這個凶惡的縱火犯不僅點燃的有上百年曆史的樹林,據說大火還引燃了一個化工廠發生了爆炸,毒氣蔓延是十多公裏。派去的消防員無法靠近,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孤兒院的孩子因為大火中毒住進了醫院,許多麵臨著生命的危險。
如此的惡魔,為什麼還要賦予他人權,還要進行人道主義的心理幹預,這樣的人早點去死就好了。
許墨牙咬切齒,攥緊的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文件都被彈起,散落一地。
“吱呀”會見室的門被打開。
一個佝僂著消瘦的人被兩個法警架住左右的胳膊,亦步亦趨的走了進來。
藍色的囚服,藍色的頭套,隻在左胸的位置有三道白色的圖案,上麵寫著囚犯的姓名,監獄號和所關押地的地名。
對了,還有一雙拖鞋,一雙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麼顏色的拖鞋。看起來有些舊了而且不合腳,走起路來腳跟落在外麵。
腳上的皮膚到是很白但腳腕上卻血紅一片,大概是因為後麵拖著5千克的腳鐐。
是的,是5千克,死刑犯的最高標準,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許墨特意到圖書館的查詢的。
這也是活該,許墨打心裏這樣想著。
這個人一定長得凶神惡煞,不然怎麼會那麼殘忍的縱火想要殺死孩子們,點燃了樹林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有毒的氣體充斥著整個森林和孤兒院,生化專家緊急處理了許多天才算解決。
想起廣播裏主播描述的畫麵許墨不禁打了個寒戰,心裏不停的咒罵著,“中心醫院心理科這幫喪心病狂的家夥,都害怕死刑犯不來,獨獨讓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