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川說的這個土匪,盤踞川西幾十年,和黔西、滇西幾個有名的土匪頭子並稱西南五虎,是個地地道道的混蛋。秦百川說:“這個麅子我盯了好久了,家底兒有幾百萬,他現在對我深信不疑。最近他要遷祖墳,我們一同給他做個風水局。”
祖爺問:“為什麼要遷墳?”
秦百川說:“改運祈福吧。解放軍已經打過長江了,老蔣何去何從都難說了,共產黨過來後,土匪還能有好日子過?”
祖爺笑著說:“他為什麼不跑路?”
秦百川說:“時局未定啊。誰能保證老蔣不會卷土重來?”
秦百川這句話道出了當時國內反動集團的矛盾心態。跑吧,家大業大的,搬家等於失次火,而且故土難離,無論好人還是壞人;不跑吧,自己作惡太多,總會被清算的。
與此同時,老蔣在東南區軍事會議裏又大肆宣揚“戰略反攻”,搞了個“半年整訓,一年反攻,三年成功!”的口號,結果是到死都沒成功,他始終不明白的是他背離了群眾,他站在了人民的對立麵。
其實,當時國內局勢很不穩定,即便是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後,占將近中國三分之一的土地依然留有大批的國民黨殘餘部隊,沿海一些地帶,如舟山群島,還留有國民黨的空軍駐軍,除了這些正規軍外,全國很多地方還隱藏著大批土匪、特務,他們伺機大搞破壞和暗殺,妄圖顛覆社會主義新中國。僅1950年2月,盤踞舟山的國民黨空軍,就出動飛機17架次,空襲上海市區,炸死炸傷市民一千餘人,並炸毀了電廠及多處民房。
祖爺笑著對秦百川說:“以秦爺的本事,自己就能將對方拿下。”
秦百川說:“非也!我自己做得再好也不如祖爺出麵,中國人都認為‘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越不了解,越神秘,我在川地這麼多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們已經鬧不清我是真本事,還是假本事,錢如果直接進了我的口袋,容易讓人生疑。況且我和這土匪有八拜之交,就像醫生不能給自家人看病一樣,這遷祖墳的大事,還是外人操作為妙!”
祖爺大笑:“秦爺,高!佩服!佩服!不過,秦爺既然和對方有八拜之交,那就是一起對天起過誓了,如此做局,秦爺不怕報應嗎?”
秦百川一笑:“祖爺何時變得如此菩薩心腸了,你我才是歃血為盟的好兄弟,其他人那都是做局!”
祖爺一抱拳,“說得對!”
第二天,祖爺裝扮妥當後,跟隨秦百川去了那個土匪家。
我拿著羅盤,緊緊跟在祖爺的身後,我知道祖爺做任何事都是有準備的,但這次,我卻看不出祖爺的後手在哪裏。我一直認為這邊會有人接應,但直到現在,還是我們兩個人,兩個人對付秦百川和一幫土匪,這是羊入虎口。
想到這,我反而輕鬆了,跟了祖爺,就是生與死的托付,如果他不幸罹難,我跟著他死,兄弟跟著老大死,沒什麼遺憾的。
於是,一路上我都很泰然,進門後,我表現得很主動,幫祖爺推椅子,讓祖爺坐下,對方仆人獻茶時,我像保鏢一樣,將他拒之三步之外,接過茶水,待秦百川和那土匪都端起茶杯喝過後,才遞給祖爺,我怕茶水有毒。
後來祖爺對我說:“大頭,那一刻,我覺得你真的長大了。”這話說得我心裏一陣發暖,我跟著祖爺白吃了這麼久,終於能為祖爺辦件事兒了。
其實我那都是多餘的,秦百川不會讓祖爺這麼個死法。祖爺要是這麼死了,秦百川就太沒水準了,秦百川要把聲勢造大,做個局中局,讓東南西北四大堂口的兄弟覺得祖爺該死,死得理所應當,這樣,祖爺死後,他才能以無辜而仁慈的麵目出現,才好收拾殘局。
秦百川的連環套
秦百川最擅長的就是做局中局,一環套一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躲在陰謀的背後,洞若觀火,待時機成熟,他猛地破局擺尾,和他一起做局的人死了都不知自己是怎麼死的。
他生平最得意的一次局中局,就是把他老師劉從雲搞掉了。
劉從雲也算是老狐狸了,但老狐狸卻輸給了小狐狸,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劉從雲什麼人物?牛人!西部騙子圈的泰鬥式人物!光緒九年出生,自稱“白鶴先生”,18歲加入“龍須芽”,自創“一貫先天大道”,西派掌門人段金山死後,他繼承了大位。1922年“木子蓮”堂口掌門人張丹成死時,他親自帶著西派的眾弟子前來吊唁,這當中就有秦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