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綿綿,天氣回暖了些,微風和煦,不再似之前的嚴寒。
潁川陽翟早已不複昔日光華,家家閉門,長街之上竟無一人。
時值瘟疫橫行,陽翟雖然還未聽說哪戶人家發了疫,但也受了影響,隻顧各自閉了戶,吃自家之糧。偏值旱年,農家收成不好,各家也不知可堅持許久,若是長久如此下去,易子而食也將在陽翟城中發生。
卻說城西一角,住著兩位少年,大者十九,小者十三。二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茅草之屋夏天悶熱漏雨,冬天搖晃漏風。兩人在這陽翟城中已住了半年有餘,多得城中郭氏族人救濟,這才免於死難。非是兩人喜歡上這如死般寂靜的陽翟城,而是這兩位少年之一,那十九歲,名為張郃的少年日前腿生了疾,無藥可醫,如今已化了膿,頗有些難聞,每日窩在茅草中,動彈不得。
“賢弟,愚兄拖累了你……”張郃抓住另一少年的手,滿臉淒苦,“賢弟,你自去吧,莫要再管我了。”
少年陡然來這世界之前曾聽過的一句話,不由得脫口而出:“兄弟如手足,兄長肯自斷手足否?”
一番話,說得張郃滿目流淚,大是感動。
另一少年名為趙雪,本不是這世界之人。
公元三零一五年,世界大同,趙雪等孤兒被選為暗之戰士,暗中維護世界和平,刺殺戰爭分子、偷獵者,乃至隨意破壞環境者,均是暗之戰士刺殺的對象。與軍隊化的光之戰士相比,暗之戰士並不為人所知,身為暗之戰士,隻得一個代號,一身本領而已,除了活下去,為天下百姓謀福之外,再無其他。
十三歲的趙雪,在那一世作為暗之戰士的頂尖人物,來到今世卻也隻得和這個曾救過自己的結拜大哥困死陽翟,終日隻得靠郭家派人接濟為生。
回想兄長自河間救了自己,便聽了自己言語,丟下家中事務,辭了雙親兄弟,與自己共覽河川,尋名士訪英豪。若非為了自己,張郃本可在河間當自己的逍遙地主,抑或憑著義兄一身好本領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好過而今與自己困死陽翟。每思及此,趙雪便愧疚不已。前世無親無掛,今世盡知兄弟之情,足矣。
救不得兄長,便於兄長同死此處,圓了昔日誓言。趙雪心中打定主意。
“速速開門!”忽而,敲門聲大作,“趙公子,速速開門!”
開得門來,卻是郭氏家仆,依稀記得,此人名為郭丙,年不過雙十,是郭氏家主身邊的人。
“郭丙兄,不知何事見教?”趙雪躬身施禮,來此之後,禮節倒是學得似模似樣。
郭丙一腳踏進屋內,徑直走入,一麵去背張郃,一麵說著:“大賢良師散施符水至此,當家的喊小的接兩位公子過去看熱鬧,若果真是靈,也可救了張公子性命。”
聽到兄長有救,趙雪慌忙道了聲謝,隨了郭丙,便奔街心處而去。
第一回天下將亂
趙雪從來也對自己的相貌有著絕對自信,柳眉鳳目,秀鼻俏臉,前一世隨時刻也準備戰鬥,肌膚卻白嫩如玉,絕美而似女子。雖無男兒霸氣,卻另有一番誘惑。前一世執行任務之時,趙雪亦曾做女孩子裝扮令無數人為之傾倒。故而,趙雪雖樣貌不似男兒,卻也對自己樣貌頗為喜愛。
而今,趙雪見了郭氏家主,卻不由得對自己的樣貌生出一股厭惡。
郭氏家主年方十四,單名一個嘉字,八歲喪父,十歲喪母,諾大的一個郭氏家族,便由著少年扛起重擔。前年,郭嘉自表字奉孝,散糧散財以資陽翟城中窮苦人家。
初見郭嘉,趙雪遠遠地望見郭嘉正與一中年道者席地而坐,促膝長談。不遠處,中年道者的弟子正散施符水,得者紛紛向中年道者鞠躬致謝。而那郭嘉,看上去眉清目秀,瘦弱如柳,說其貌似女子,卻也並不為過。但與樣貌嬌柔的趙雪不同,郭嘉眉宇間卻散發著陣陣英氣,直立身軀,堅挺的肩膀看上去分明是個令人欽佩的大好男兒。看得趙雪自慚形穢,從沒有如此厭惡自身似女子般的容貌。
“趙公子,我與張公子去領符水,請趙公子自個兒去見公子吧。”郭丙說完,也不待趙雪答話,便徑自背負著張郃排隊去了。
“郭公子年紀輕輕,學識卻如此淵博,角佩服。”中年道者微微一笑,“角本是個不第秀才,學識不佳。昔日與兩位兄弟在巨鹿郡時,因入山采藥,得遇一老者,喚角至一洞中,授角以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之術。若是郭公子有意,角願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