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景枳萬萬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糖和錢,間接導致了福仔奶奶的死亡。
這會不是她的初衷,她隻是想要福仔過得好一點,不要再走前世的路。
他們到福仔家的時候,屋子裏很安靜,沒有人,地上有一灘血,老太太已經被人放到了床上。
甘景枳突然就有些害怕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不是第一次麵對死人,上一世梁長琛死的時候,身上都是血,傷口上的肉都翻出來了,有的還能看到白骨,比現在看到的慘十倍百倍,都在昭示他麵對敵人時的英勇不屈。
梁長琛看出來她的膽怯,一個大步上前,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好一會後,回頭對甘景枳搖搖頭。
甘景枳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控製不住地握緊了拳頭,看著床上沒有生氣的老人,逃避地想要往後退,卻被一隻破爛的鞋子絆倒了,差點摔倒。
還是福仔拉住了她。
甘景枳不敢去看福仔,她低下頭,眼淚從眼眶裏淌了下來。
她重來一世,是想改變前世的命運的,可最先改變的卻是一個跟自己並沒有太大關係的人的命運。
福仔的奶奶雖然窮,但是她很勤快,即使拄著拐杖佝僂著身體,她仍舊每天出門,有時候是去撿柴火,有時候是去山上挖野菜,有時候是去河裏摸田螺,她已經盡力在活著了,卻因為她死了。
這份愧疚,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旁邊的福仔拉了拉她的手,問:“老師,我奶奶死了,那我該怎麼辦?”
甘景枳不知道福仔這個問題是清楚自己再也沒有依靠了,還是問奶奶的後事要怎麼做。
她緩了緩自己的情緒,低下頭,跟福仔對視,問他:“福仔,你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福仔眼眶濕潤,看著甘景枳的眼神有些茫然,然後轉頭看向梁長琛,說:“我想跟他一樣,去當兵。”
“為什麼?”
“他看起來很厲害,讓人害怕,沒有人敢欺負他。”
甘景枳心裏一痛,“害怕”這個詞,福仔在前世死前也說過。
原來這個時候,他已經開始渴望別人害怕他了。
這麼小的孩子,到底經曆了多少,才會不聲不響地忍受著,隻在心裏默默渴望呢?
可惜前世,沒有人正確地引導他,讓他走上了不歸路。
“福仔,當兵是不能犯錯的,如果你犯錯了,那就當不了兵了,既然你想好了以後要當兵,那你就要記住,不論什麼時候,你都不能犯錯。”
如果當兵這顆種子真種到福仔的心裏去了,那她希望,這顆種子能夠讓福仔向陽而生。
旁邊的梁長琛不由看了甘景枳一眼,總覺得她的話有些奇怪,感覺她這麼說,就好像是知道福仔肯定會犯錯一樣。
沒多久,村長來了。
福仔的大伯二伯,大伯娘二伯娘也被叫都來了。
一堆人擠在窄小昏暗的房子裏,轉身都困難。
這房子之前是柴房,原本福仔的父母是有意見一間房子的,比這間柴房寬,住得也舒服,隻是被大伯和大伯娘占去了,說他們家的孩子大了,房間不夠住,他們既然幫忙養著福仔,那福仔就應該吃人嘴短,把房子讓出來給他們住,這才把福仔和他奶奶安頓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