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如你所願,我逃不出千代,所以我又回來了。”
蘭泠本眉頭若蹙,笑起來時嘴角卻有梨渦,看上去仿佛一個既憂鬱又歡樂的孩童。
“我來代替蘇雲悠幫姐姐馴服窮奇。”
“僅憑半塊玄武淚,你就想製服來自鮫國的異獸?”蘭君溪冷笑道,“窮奇不會被玄武淚編織的幻象所迷惑,神仙人妖在他眼裏都是本來的麵目。”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高台上的鮫國公主也摘下了柔媚多情的偽裝,用一種來自於上位者的傲慢目光審視著這個不自量力的陌生親戚:“河伯世子,伏羲外孫,鮫皇嫡係,巫王苗裔。也罷,既然你這麼自信,那你就先獨自上場吧。”
此刻剛被侍衛押解到蘭君溪身邊的蘇雲悠用力扯了幾下身上的捆仙索,冷冷掃視了她一眼:“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上場。”
蘭君溪的嘴角揚起一抹輕笑:“當然是那個不聽話的孩子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時候。”
“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不要涉及到無辜的人。”蘇雲悠抬高了聲調,“他也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父親殺了我父親,何來無辜一說?”蘭君溪冷笑道,“蘭子因的東宮衛將我的庶母如同牛馬般驅趕到草屋中,我的弟弟們一出生就被抱走,我連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憑什麼他就能在母族照拂下高居於九天?我們在血海淤泥打滾,而他卻是無暇白蓮,真好笑。”
“鮫皇早已經赦免了昭成舊屬,否則也不將你封為公主,嫁到千代,掌控一個年老衰弱的丈夫。”蘇雲悠有些厭惡的看著蘭君溪,“亡父的名譽和自身的富貴,你什麼都得到了,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千代侯可不是什麼德高望重的老人,他是一邊緬懷舊愛一邊虐待妻妾的瘋子。鮫皇也不過是把我當做聯姻的工具,他殺妻殺子,惡事做盡,如今膝下連一個長成的皇孫也沒有,才想起我這個便宜的侄孫女。”蘭君溪笑著瞥了一眼,“你口口聲聲不願意再糾結前塵,可是有因必有果。你已身在塵網,便無可逃脫。”
窮奇果然不同於一般靈獸,玄武淚的夢境攻擊對它基本無效,蘭泠隻得消耗靈力向更高處飛去,卻被窮奇的尾巴一下子撲落在地。
觀眾席上的阿諾驚呼了一聲,揪住了主人的袍子:“世子是龍,怎麼會被窮奇算計?”
“體型相差太過懸殊。”蘇淇奧看了一眼在地上掙紮的少年,“除非他修習過鮫族法術,變幻成龍九子與窮奇搏鬥。”
“那若是世子沒學過呢?”
“那就隻能現出蒼龍真身一對一的搏鬥,但若無其他魂器的加持,露出真身而言對龍族非常危險。”
“那是不是就無路可走?”阿諾道,“早知如此,我們不如讓姬君將蒼龍木拿到自己手中。如今在大君身上,形同虛設。窮奇出場了,姬君怎麼還沒有回來?”
阿諾的疑問讓蘇淇奧心下一沉,他抬起頭,卻看見高台上一個侍女的身形非常眼熟,在蘭君溪和蘇雲悠爭執之時,她左手突然從袖中抽出短刀架在蘭君溪脖子上。
“放了我小叔叔。”蘇圓圓挾持住蘭君溪,盯著侍衛道,“否則我就把你們的夫人帶到忘川。”
“姬君雖然沒有母親教養,可真不愧是孝友出於自然。”
蘭君溪看了一眼身後的畢方權杖,還想掙紮,蘇圓圓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知道你們千代喜歡用畢方鳥放火燒人,可我手中的刀是用崦嵫山上遇火不燃的丹木削成的,你可以試試。”
“讓蘇雲悠過鬥獸場去。”
在蘭君溪的示意下,侍衛揮動權杖,權杖上的畢方鳥騰空而起,啄開了蘇雲悠腳上的捆仙索。蘇雲悠連忙奔向鬥獸場,抓起蘭泠的衣領,從衣襟內取出一截蛇形曲木遞給他。
“你帶著蒼龍木,跟遠遠回到忘川去,走的越遠越好。”
“我走了,你怎麼辦。”少年不願離開,他的目光焦灼在蘇雲悠身上,“我去忘川讓裴將軍帶蒼龍騎過來。
“不必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一個人承擔。”蘇雲悠紅色的雙瞳中央漸漸裂變出金色的波浪紋,雙手的指甲衍生出利爪,白色的狐尾如漩渦般在身後盤旋生長,他看了一眼蘭泠道,“乖孩子,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