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機場。
一個瘦削的男人牽著個半大的孩子，停在了安檢口。
男人有些胡子拉碴的，身上帶著些煙酒氣味，憂鬱的氣質，背著個大提琴包，梵高似的，活著的時候隨時會被淹沒在人海，不被注意。
孩子不過十歲出頭的樣子，看起來比同齡孩子纖細許多，低著頭，神色乖順。裸露的皮膚是死人一樣的蒼白，上麵纏著繃帶。盡管包裹嚴密，關節活動時仍會露出一點。
到了查驗身份的地方，工作人員拿著孩子護照，問：“大人的呢，一起檢查了吧。”
男人的氣息有一瞬間變的更憂鬱了。“我不跟他一起走。”
工作人員抬起頭，在窗口看到了孩子的發頂。“隻有九周歲嗎？”她驚訝地問，聲音不自覺地溫和了許多。“抬起頭來看一下就可以走了。父親不能再往裏麵送了，有什麼話就在留滯區說完吧。”
“謝謝您。”孩子緊張地說，聲音有些嘶啞，眼中是壓抑的不安，緊緊抓著男人的手指。
隻看一眼旁人就會覺得這是親父子。身形是一樣的瘦黢，臉色是一樣的憂鬱，氣質是一樣的孤獨，格格不入卻又泯然於眾人。
與此同時，組織的外圍成員在樓上接應，不自覺地說：卡爾瓦多斯大人和拉菲奧勒大人真的好像一家人。
男人牽著孩子的手，拖著行李箱，輕生囑咐。
“拉菲奧勒，到總部那邊不要太緊張，我和基安蒂科恩說過了，他們會幫著照顧你。”
“嗯。”
“去了之後歸屬於琴酒的行動組，要服從命令，聽話。”
“嗯。”
“再過一兩年宮野家的那個丫頭就也回去了，你要好好表現，不能讓貝爾摩德大人沒臉。”
“嗯。”
“照顧好自己，多吃一點。我要走了，還有一個狙擊任務要做。”
“父親，”孩子有些忸怩地開口，“可以抱抱我嗎？”
男人沉默了，許久，彎下腰抱了抱他，說：“記得，不要在他們麵前叫我父親，要叫卡爾瓦多斯。”挺起身，拍了拍孩子的肩膀，骨頭硌的手疼。“你該上飛機了 ，到了給琴酒發信息，會有人去接你。”
“嗯。”孩子點點頭，接過行李箱，轉過身，往前走了兩步，站住了，背著身子，聲音有些堅決地說：“再見，卡爾瓦多斯。”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瞬間，卡爾瓦多斯似乎也蒼老了許多。餘光小心翼翼地看著拉菲奧勒的背影一點點消失不見，敲了敲耳機，說：“我在第二備選狙擊位置，觀察手，任務目標的位置給我。”
外圍成員迅速鎖定了一個人，把位置報了過去。很快，一聲悶悶的槍響，人群暴亂，兩個人混在人群中出了機場。
飛機上，頭等艙，纖細的孩子羞澀地要了毯子，把自己裹起來，看起來格外脆弱。臉貼著舷窗，看著窗外的雲。窗外陽光正好，雲層在下麵起起伏伏像海浪一樣，隻是沒有海的聲音。他輕聲呢喃說：“再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