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
忙了一天。
我腿酸的站不住,腳後跟磨的生疼,趁著沒人注意溜到洗手間偷閑。
我撐著洗手台眯眼看鏡子裏的自己——起了個大早化的妝已經被水衝了大半。
化妝品黏糊糊的在臉上很不舒服。
身邊來了人,笑僵的臉扯不出第二個表情,身邊的人又一直沒聲,我實在受不住這個氛圍,隻好幹笑兩聲:“怎麼不去送賓客?綿綿呢?”
“她在送賓客。”喻言京回答,又是一陣沉默,像是覺得沒人會再開口,他說,“你怎麼樣?”
我怎麼樣?
這一行字在我腦子裏滾了一圈,擦出了火。
“同學,你的妻子該找你了。”我麵無表情道,終究還是不願意失態,太丟臉了。
在喻言京的婚禮上,在喻言京麵前。
等喻言京走遠,我很淡定的左右看了一圈,確定沒人了才放縱自己把臉埋進水裏。
我很不好,我希望你也不好。
可是你摟著你妻子衝我討彩頭,笑容刺眼。
我隻能送上祝福。
知閑啊,你是不是傻呀?綿綿的婚禮你忙前忙後的。不怕給說閑話啊?
知閑,休息會,不差這點時間。
知閑,你最好了,幫幫我嘛。
知閑,知閑……
好吵。
頭好疼。
我想喝水,晃晃水壺,沒有聲響。
啊,我睡多久了?
我拉開窗簾,光跑進來,我睜不開眼,像是躲避什麼,我匆忙拉上,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我呆呆的看著相框裏的畢業照。眼睛適應了黑暗,照片裏的臉慢慢變的清晰。
其實看不清我也記得大家的位置,在無數個沒有燈的夜晚,我沒事可做,就會翻看照片,看的最多的就是這張高中畢業照。
那時的知閑和喻言京還是好朋友。
我不怕被說閑話,隻要是認識新郎新娘的就不會產生任何誤會。
知閑跟喻言京啊,朋友關係啊,他們倆之間能有什麼?
我不能休息,我害怕,我一停下就開始害怕,我隻能一直跑著。
在被婚禮瑣事纏繞,恍惚中我像是在忙自己的婚禮,等回過神,我知羞,顧恥。我不敢麵對把我當好友的綿綿。
我愛著她的丈夫。
我拇指撫過相框裏的臉,如果不是二十七歲,如果知閑在十七歲就敢說愛喻言京,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可十七歲的知閑怯懦自卑,二十七歲的知閑再也說不出口了。
不要再喜歡他了,知閑。
錯誤就該被糾正。
快回到正軌啊,知閑。
喻言京和綿綿去度蜜月了。
我有意識的回避一切關於綿綿的消息,可同事們討論著綿綿的幸福,總免不得扯上我,避無可避。
“知閑,綿綿休假你有的忙了。”
“知閑,快去找一個,想吃你的喜糖了。”
“就剩你了呀,知閑。”
原來是有綿綿和她作伴的。
她們二人年齡相仿,又都沒戀愛,走的近了像姐妹一般,被年長念叨幾句相親,兩人能打哈哈糊弄過去。
我張了張口,沒出聲,隻能扯扯嘴角作出笑的樣子,點點頭是無奈,是妥協。
太壓抑了。
我迫切的想換個環境,可工作不能說辭就辭,下個工作也沒有著落。
我不敢裸辭,我不能沒有工作。我現在能抓住的隻有工作。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我記不清了,我已經麻木了,我變成了機器人,無悲無喜,機械的在家和公司之間穿梭。
手機一直在響。
我費勁的去夠手機,昨天回來太晚,手機隨手一丟,一時間摸不著。
叮咚,叮咚……
鈴聲停了,轉成一聲接著一聲的信息提示音。
更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