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一連兩日都不見人影,這食盒,咱們是給送還是不給送呐?”
“你還沒聽說?咱楚姑娘正跟著大人用膳呢!人家哪兒還瞅得上咱們這種下人的飯?”
“哼,我估摸著再過些時日,她就要翻身農奴把歌唱嘍!”
楚玉瓷挾著一路風言風語走到了他院內的餐堂。
她嘴角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白淨的臉頰細膩如玉,燦若繁星的眼眸中蘊含勢在必得。
林影為她推開門,微笑著將她請進了屋。
圓桌上擺著十全十美的佳肴,而張越戈立在略開的窗邊,指尖劃過從架子上取來的唐三彩。
點點光亮墜在他前額,挑白了他的發梢,也映亮了他料子纖膩的墨衣。
見她來,張越戈叩上花窗,將唐三彩輕放回了一旁的木架上,正欲領著她的手入座。
卻不想,楚玉瓷避開了他的牽引。
張越戈察她別扭,微微側過頭,鷹眸似出動的蛇,曲折著朝她捕去。
“怎麼了?”
楚玉瓷抖了下睫羽,又眼含悸動地退開了半步。
“請恕奴婢駁回您的好意……”她瑟瑟打顫,眸光瑩亮,作勢就要哭出來,“奴婢、奴婢想請旨回東廂用膳。”
他目光一凜,大步拉近了和她的距離,令她無處可逃。
音色也是格外的寒。
“理由。”
“奴婢一介下人,與您同桌用膳,本就是不合規的……”
縮在他足以與冰窖相提的視線下,她一咬牙,委著身生生抗住了強壓。
“府內這兩日的流言蜚語已經夠多了,若是叫有心之人傳出府,必將讓大人陷入為難。”
“奴婢不願大人難堪……所以,奴婢望您能收回成命。”
張越戈細細推敲著她話中用詞,眼神活像吞了火,他心一疼,斜睇大門。
“林影!”
“小的在。”林影拱手,“大人請吩咐。”
他挑起她的下顎,似極了閻王殿內不可高攀的神祇,一字一言便可定人死生,毋庸置疑。
“把府內誹議她的人都揪出來!”
“割舌頭——”
張越戈眼底雀躍著火光,將女孩兒的驚慌納入眼底,又撫慰般的摸過她輕顫的肩頭。
楚玉瓷心驚。
“大人!”
此事萬萬不可!他瘋了吧!?
跟前人滿眼不以為然,一個斜步跨到她身後,剛勁有力的手臂錮著她的手臂與肩膀,形狀好看的唇就抵在她耳畔。
“有人敢在我府內亂嚼舌根,難道還要我放任不管嗎?”
她無從掙紮,方寸大亂,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您若是為了奴婢做這種事,明日麵對的就會是千夫所指!奴婢感激您有願意出手的心。即便是萬跪,也不足以報您一份恩情!但此事著實不妥!”
楚玉瓷衝他決然搖頭:“大人,您這是在親手斬斷自己的後路!”
張越戈蔑然一笑,聲色沙啞。
“我如今既能坐穩這相位,便不是別人千言萬語就能動彈的了的。”
燭火搖曳,猝然滅了一盞明燈,楚玉瓷心尖一激,腿腳發軟,不敢直視身前暗下的那片瓷磚。
“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可高翱九天射月,下可潛海深尺獵蛟。”
“我且問你。如今的我,還有什麼可懼的?”
揮手,他寒眉目瞪,凜冽的凝視就要向著門口射去。楚玉瓷極力脫身,一個轉身幹脆地跪在了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