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後,我醉意熏熏地被人架著出去,半路吐了旁邊人一身,我低頭瞧了瞧,懷裏的捧花沒被我吐髒。
尹仲野被人推著從我身邊過去的時候,我聽到他冷笑一聲,我揚著笑臉,朝他笑了笑,但很可惜,這是個小心眼,
我和尹仲野自從上次尹家內鬥之後,就開始不對付,我猜測這是因為我趁亂撈了尹家許多油水的原因。
但商人重利,我覺得我做的沒錯。
利字在先,這是我的座右銘。
新人站在外麵送別客人,我想了想走過去拜別老友,伸手想要擁抱一下,卻被宋渡隔開,我大著舌頭說,“尹拂霜,你個重色輕友的。”
是的,我和尹拂霜一直是朋友,曾經我是她唯一的真心朋友,如今我是她的朋友,但之後我們這對老友見麵的次數不多。
她結婚的時候我去了,她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去了,她重病的時候我去了,她孩子結婚的時候我也去了。
那時候我們都已經老了,我還是孤身一人,而尹拂霜多子多福,膝下有三個孩子,這次是她第一個孩子結婚。
等到她其餘的孩子結婚的時候,我們就又能見麵了。
可之後沒能如願,我身子越來越不好,大病一場,她第二個孩子結婚的時候我沒能去,拜托了老友贈禮。
我此生無子,身邊隻有一個過繼過來的侄子,侄子為了繼承家業,對我很是孝順,但我不想麻煩別人,並不想讓他過來。
但他還是
日日來看望我,侄子已經結婚,今年孩子三歲,周六周日會帶著孩子來看望我。
小家夥怯生生地躲在侄子後麵,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叫我覺得熟悉,卻總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我揮揮手讓她過來,侄子去了走廊向醫生詢問我的病情。
小家夥不喜老人,想要跑出去,可我還想要看看她那雙眼睛,拿了我的稀奇玩意逗她,小家夥這才願意在這裏多陪我一會。
小家夥有了玩具,就安靜了會,我捏捏她的小辮子:“小家夥,今天的鞭子是誰給你紮得。”
小家夥皺起眉頭,臉皺成包子:“我不叫小家夥,我叫阿芙,你怎麼每次都記不住我的名字。”
我皺起眉頭,阿芙說過嗎?
但很快我就釋懷了,我是老人了,已經學會不再鑽牛角尖。
阿芙玩膩了,她爸爸一直沒回來,她就在屋子裏亂逛,我坐在搖椅上曬太陽,一會她抱了抱我的腿,小手拿著一個匣子:“這是什麼呀?”
我拿過來,想了想,沒想起來,上麵有個密碼鎖,腦子裏記不起密碼,可手指已經按開。
裏麵放著的都是機票,泛黃了,看起來已經過了很多年。
我拿起老花鏡對著太陽看著機票上的目的地。
“你買了這麼機票是要去哪玩啊?”
阿芙趴在我的膝頭,眼睛明亮,我為了哄她跟我多玩會,便一張一張拿出來。
“這張是去墨爾本的,這張是去洛杉磯,這張失去愛
丁堡,這張是去S市,這張是去S市,這張也是去S市的……這張是去D城的。”
我看著那些機票,似乎被年輕的我悉心放置。
“你去那裏幹嘛啊?”
我慈愛地撫摸著阿芙的發頂,手上已經生了老人斑,我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古舊的氣息:“爺爺有一個秘密,你想聽嗎?”
我卻並不等她回答,自顧自講起來。
“很久以前的沈家不像現在這麼太平,那裏有許多不好的人,分為好幾派,大家都長著獠牙想要去爭奪放在中間的那塊肥肉,我也不例外,忍辱負重又身居高位的人,愛情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所以我心裏的喜歡就變得不重要了,因為為了野心,大家不能有軟肋,不能有良心,更不能有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利用的資源,所有的一切都該為了我的權力讓路。”
“我不想要軟肋,所以後來我投入情場,喜歡了一個個漂亮的姑娘想要忘掉那個不怎麼漂亮的姑娘,可是那雙眼睛還是在我心底。”
“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可怕,這種感情是不是很可怕,居然能讓一個人變得不是自己,不能控製自己,若是讓敵人知道了,隻怕早就完蛋了,我可不想做蠢貨,蠢貨多情,而我少情。”
“之後我看著她愛上了一個個別人,她看著我換了一個個情人,然後我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大家有錢一起賺,是我以為最好的幻想,也是我們
最好的關係。”
“可是有個人想要得到這個姑娘,無所不用其極,我在他眼裏看到了屬於我的感情,我覺得我如果再不好轉,不久之後我也會變成那個人,這樣太可怕,就連最鐵石心腸的人都被她蠱惑變成瘋子,放棄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
“於是我下定決心送走她,讓她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她可以得到她夢寐以求的幸福,而我也再也不會受她蠱惑,終於能安寧地坐在屬於我的權利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