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等的身份地位價值幾何?遍尋而來的珍稀藥草貴重幾許?一件容器帶來的實力提升能否與前兩者持平?
當付出遠遠大於收益,那就稱不上是一場單純的利益交換了,其中必定涉及到某些情感。
責任感,愧疚感,對於女帝來說,其中任何一種都可以成為牢牢的枷鎖,圈禁逼迫她一直付出。
至於為什麼不是因為深愛……
“不如我也給你講一個故事:
女帝寵幸了奴隸,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可是奴隸永不知足,不滿足於同等的身份地位,不滿足於萬千寵愛,不滿足於遍尋而來的天材地寶。
這個故事的結尾:奴隸妄想取代女帝,女帝殺死了奴隸。”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閱讀理解,根據性格與思想認知的不同,擁有獨屬於每個人的正確答案。
顧錦行了解夜百翎,知道她對待在乎的人,那是連磕碰一點都心疼。
她這個人本身,再硬氣也會夾雜心軟,心中但凡存有一丁點在乎,都會為那人留有餘地。
但既然結局已經達成,就隻能說明兩個人之間不存在舊情,說明她被狠狠觸碰到了底線。
隻有這兩個條件同時具備,才符合她手刃伴侶的前提。
但這個故事中,貌似還存在嚴重的邏輯問題。
‘寵幸’是什麼意思?
她就不是一個濫情的人,根本不可能讓欲望淩駕於情感之上。
不存在情感基礎,讓她去寵幸別人,為難的不是別人而是她。
難道說,就連最初的相遇,都是一場居心叵測的算計?為的就是利用一個強者的擔當,讓她產生愧疚感!再疊加伴侶這層身份帶來的責任感,於是形成了這個故事的前半段。
所以真相到底是女帝的寵幸?還是奴隸的強奸,卻反過來倒打一耙?
邏輯似乎合理了,可是心髒卻更痛了。
他突然很想她……
殺戮不成的反殺嗎?
簡詩初還沒有從被指責汙蔑中回過神兒來,就接收到了一個新的故事版本。
她很想張口反駁,卻不知為何遲遲發不出聲音。
即便不想承認,她還是感覺這個新版本中的主角,更符合她記憶中那個始終白色的白翎。
可惜白翎不隻是白翎,她還是夜百翎,是那個黑與白始終處在兩個極端的神明。
“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奴隸失去了魂魄與生命,是你在汙蔑弱小的奴隸!”
不舍得把記憶中的月光越推越遠,可更不願意承認這個世間存在比她更懂她的人,簡詩初依然在狡辯,
“她那時的強大舉世皆知,有誰人膽敢傷害取代她?是你一直在洗白殘忍!”
不是她在汙蔑,而是眼前的人在洗白,他根本就不了解她的愛人!
顧錦行在簡詩初的聲嘶力竭中沉默了,突然就明白了她認知中,夜百翎的殘忍由何而來。
當‘受害者有罪論’和‘誰弱誰有理’疊加,當強大與弱小對立,有人臆想了一個完美的受害者,一個絕對的施暴者。
他很想問一問眼前的人,“你憑什麼覺得真正的受害者不是她呢?”
可是看著對方驚慌失措的神情,他默默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原來她心知肚明,自己在欺騙自己,原來現在的她,即將處於要崩潰的邊緣。
算了,還是不要打擊她了,刺激會把她逼瘋的。
“去問問她吧!去親自問問她,當年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終歸我不是她,你在我這裏永遠得不到最正確的答案。”
和隻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是很難講通道理的。
把升騰上來的怒意強製壓了回去,顧錦行明白眼前人,已經徹底迷失在了自以為的認知裏,再繼續溝通下去也隻能是無效溝通。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