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案子已經接近尾聲,讓我們把時間回轉,汽車倒退到停車位,酒瓶起立,灑掉的酒回到瓶子裏,我們一起走進這個案件的凶手的內心,來看看那是怎樣的地獄深處。
鄒家軒出生在一個小富裕家庭,他還記得小時候家裏條件沒那麼好的時候,院子裏有一棵葡萄樹,那是父親和母親一起種下的,那時他總喜歡在葡萄樹下玩耍,母親在廚房做飯,父親會在一旁幫忙,父親笨手笨腳的,母親嘴上抱怨臉上卻笑的開心。院子的牆角下,總是囤著一些蔬菜水果,冬季的大白菜,夏季的大西瓜,它們一個挨著一個,時光如流水,一年又一年。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也感受不到當初的快樂了呢?
仔細回想,也許是從他們一家住進了更大的房子裏開始的吧。
父親的生意不溫不火,但讓家人豐衣足食不成問題,直到他和一個叫劉誌寶的人交好,一切都不一樣了。劉誌寶就像財神爺一樣給家裏的生意帶來好運,隻要跟著劉誌寶一起做生意,財源滾滾。一家人都很高興,父親甚至和劉誌寶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劉誌寶人很仗義,生意做的也很大,聽父親說過,劉誌寶有了錢還特意回老家修了路,捐了款,鄒家軒不得不說,小時候,劉誌寶就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叔叔,有能力,有責任心,有錢。
沒幾年,鄒家軒就到外地去讀書,他很少回家,和母親通話,母親永遠都說家裏很好,讓他好好念書,照顧好自己,給父親打電話,也說不上三句話就會掛斷,然後自己的銀行卡就會多幾千塊錢的零花錢。
幾年的求學生活讓他很容易拿到畢業證,可每天渾渾噩噩也真的沒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回到家,父親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他不緊不慢的說:“你已經是大人了,回來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混日子了,咱家多少也有點東西,好好學幾年,把我手裏的生意接過去,你老子也該退休了。”
父親說完就離開了,母親從樓上下來,摸著他的頭發,什麼也沒說。
鄒家軒問:“媽,你和爸吵架了?”
“沒有,別亂想。”
“還沒有?我都回來好幾天了,你們連說話都少,晚上睡覺也不在一個屋子裏。”
“我懶得和他吵,你別管,我心裏有數。”
鄒家軒已經過了撲到母親懷裏撒嬌賣乖的年齡,雖然他很想知道真相,他已經成年,有些事他可以自己看自己想。
沒過多久,一個下雨天,他開著車跟在父親的車後,在一條林蔭路邊停下,他把車窗開了一個小縫,點起煙抽了起來,煙霧順著車窗縫飄出去,雨水中的濕潤空氣進來,他看著遠處一個女人上了父親的車,沒一會兒,車就開始有節奏的搖擺起來。雨嘩嘩的下著,鄒家軒一口一口抽著煙,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車裏的收音機播放著音樂,混合著雨刷來回擺動的聲音,鄒家軒覺得,此刻,這個城市的無比清晰,清晰到讓人厭惡。
鄒家軒並質問他的父親,也沒有安慰他的母親,他一次又一次的跟蹤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抱著別的女人,兩人成雙入對。
發現自己的父親在外偷情這件事本身就是不體麵,鄒家軒他壓抑的太久急需一個發泄口,他看到自己從小喜歡的劉誌寶叔叔和父親一人摟著一個女人進入聲色場所的時候,這個發泄口找到了。
他常常想,如果父親沒有認識劉誌寶那他是不是不會變壞,他會不會一直和媽媽還有他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呢,他們會一直生活在那個種著葡萄樹的院子裏,一切都那麼美好。
這個念頭像紮了根似的在他心裏越紮越深,所以,在父親把那單和劉誌寶有合作的生意交給他後,他控製不住自己,在最後有些死皮賴臉的搗亂。
那天,父親一臉羞愧到麵對劉誌寶,鄒家軒無所謂的站在一邊。
鄒利:“兄弟,真是……這事太不好意思了。”
劉誌寶:“你說這個幹什麼,孩子不懂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鄒利看著鄒家軒,眼中透露著恨鐵不成鋼,他衝上去甩了鄒家軒一巴掌,大罵道:“小畜牲!你昏了頭了嗎,做生意就要講究誠信,當初說的什麼現在就是什麼,去,給你劉叔叔賠禮道歉。”
鄒家軒低著頭不說話。
劉誌寶點了一根煙,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哎,算了,不是什麼大事,你看你,怎麼還打孩子?不過家軒啊,你爸爸說的對,做生意講誠信,你這種坐地還錢的做法以後可不能有,這也就是我,你換一個人試試?”
鄒利說:“是是是,兄弟說的對,哎……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都被他媽媽慣壞了!”
劉誌寶哈哈笑起來:“你拉倒吧,你老婆能管住你?要是她說的算,你外麵那些……”劉誌寶止住話題,他看了一眼鄒家軒,笑著抽了口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