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寒昀闔眼躺下，開始慢慢回憶，“說來話長，那幾年連年災荒，他從大辰到菁關，一路上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他給我們飯吃，教我們手藝，我們叫他師父……可所有人，都離奇地陸續消失了……”
說到這裏，蕭寒昀忽然停了下來。
朱銘澤以為他不舒服，就要慌張著出去：“我去叫陳……”
蕭寒昀微微睜眼，拉住朱銘澤的衣袖，“我還沒說完。”
“有天夜裏，他將我領入一處地洞，我先是聽到了什麼東西爬行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蟾蜍的叫聲，當火焰亮起時我才意識到，那是‘五毒洞’。那些消失的人，不分你我地堆在一起，屍骸腐爛生蠅……”
朱銘澤怔住，他緊緊握住蕭寒昀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給予他一絲安慰。
“他，為何要這麼做？”朱銘澤的輕聲問。
蕭寒昀睜開眼，目光變得幽深，他低聲道：“他是在煉蠱，我們都是蠱的‘食物’。他用活生生的血肉喂養蠱蟲，試圖煉製出蠱王。”
朱銘澤隻覺得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他無法想象，一個人竟能殘忍到如此地步。
“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朱銘澤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那晚，他選中我作為下一個‘食物’，我趁其不備，用他所教的毒術將其反製。他卻當我是可繼承衣缽的奇才，更何況，在所有孩子裏，也隻有我受到五毒撕咬後還活了下來。”蕭寒昀長出了口氣，“我假意屈服，在他身邊待了數年，就連進入菁關營中，也是他的意思。如今想來，他本意應當就是先躲起來韜光養晦，再培養一個後人，直到可以召集足夠的人馬，再聯合大辰的叛軍，便可將大辰搞垮，這樣，便報了他的仇。可他不知，這麼多年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如何才能徹底逃離他……”
“不該讓你回憶起這些……”
蕭寒昀抬手輕輕撫過朱銘澤的發絲，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溫柔：“隻是我沒想到……他利用我不成，竟會在你身上動手。”
說到此處，外麵嘈雜聲漸起，一個武將的粗狂聲越來越近：“老子料他們也不敢食言，誰他爹的能想到，竟是菁關在內訌！”
又一人道：“早就說了，菁關人狡詐得很，坑我們慌裏慌張地出去，竟是給他們平亂去了！”
“不過倒也沒吃虧，畢竟也揪出了那些跟朱佑勾結的菁關人。”
聽到這些，朱銘澤便知道大軍已安全歸來，他先是鬆了口氣，而後心中大疑：“他們說的，是怎麼回事？”
蕭寒昀輕笑一聲：“這個也說來話長了……我讓拂風假扮我，帶領菁關三個小王爺前來邊境，而我本人則藏在宮中，看到底是誰趁‘我’出征時，欲占領王宮，沒想到還真被我蹲到了。而那三個小王爺也聽信了那個謀逆之人的話，要勾結朱佑將‘我’置於死地……”
還未說完，帳簾便被從外頭猛然掀開。孔潭邊說著邊走進來：“回來了！倒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沒想到菁關如此不坦誠，竟……”
當他定睛看到麵前的景象時，不禁蹙眉愣了下：“蕭寒昀！你方才不還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朱銘澤回頭看了蕭寒昀一眼，“也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