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青盯著他:“你不愛我了。”

周銘:“?”

季雲青:“你連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都要藏起來,難道不是還有別的心思嗎?”

水龍頭裏的熱水還在流著,周銘伸手關了,轉身靠在洗漱台上,抱著胳膊看向對方:“繼續。”

“你怎麽這樣狠心,”季雲青麵無表情,“果然你爸爸,也就是我周哥說得對,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周銘有點嘴角抽抽:“還有嗎?”

季雲青想了想:“好像沒了。”

水龍頭再次打開,周銘用手略微挨了點熱水,信手彈向季雲青的臉,幾滴水珠濺過來的同時,季雲青往旁邊一躲:“你看你,還對我動粗!”

“講完了吧,”周銘淡淡地說,“別忍了,想笑就笑吧。”

沉默了片刻後,季雲青一頭紮進周銘懷裏,笑得肩膀都在抖。

周銘忍俊不禁地把人抱得很緊,使勁兒揉了下那柔軟的頭髮:“毫無顧忌地吵架開心嗎?”

“開心!”

“那你是個小白癡嗎?”

“你才是白癡!”

到最後,周銘還是盡可能地穿了件高領毛衣,不大自然地拎著東西一起去顧家拜年,原本打算初二再去周耀宗那兒,結果老爺子好像還沒順過來這口氣,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又去馬爾代夫了,少過去煩他。

“爸,說好的紅包……”周銘當時壓低聲音,“您不能賴這個帳。”

周耀宗憋了半天:“滾,你自個掙去!”

電話直接掛了,周銘好氣又好笑地盯著手機,沒把這事放心裏,結果當天下午就收到了他爸助理親自送來的東西。

那個盒子還有點沉,打開時周銘差點被閃瞎眼,季雲青也好奇地湊上來,跟著被閃到表情呆滯。

滿滿一盒的黃金。

沒有任何款式,隻是規整地、挨著平放著,閃爍著微微的金色光芒。

彰顯著財大氣粗的囂張。

助理在旁邊笑:“周總其實之前訂的是首飾,後來想想怕不合適,就給換成了金磚,說看你們意思,可以拿去熔了,打點喜歡的……”

周銘看看金子,又看看季雲青,遲疑地張口:“你喜歡嗎,我怕你會不會覺得俗……”

“喜歡,”季雲青當機立斷,“我就是個俗人。”

他彎著眼睛衝助理笑道:“麻煩您說一聲,謝謝周哥!”

周銘:“……”

而去顧家,周銘心情就輕鬆多了。

顧紅娟非常喜歡他,第一眼見麵就聊上了,從番茄的生長澆水到季雲青小時候有多皮實,再從你沒事就多管管他到小黃魚怎麽燒才最好吃,聊得顧紅娟心花怒放,恨不得親自下廚表現一番。

周銘的外表是極能忽悠人的,尤其得中老年人的喜愛,覺得能燒一手好菜的男人不多了,氣質還這麽溫和,笑起來的時候還有點臉紅,看起來就是個踏實過日子的。

顧紅娟摸著自己五個多月的肚子,美滋滋地在院子裏溜達。

除夕下午周銘在廚房做飯,季雲青和顧牧塵尷尬地坐在沙發上,和那個藍眼睛的高大老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出乎意料的是,這位洋人不是那種熱情奔放的款兒,反而帶著個金絲眼鏡梳著嚴謹的頭髮,不苟言笑地規矩坐著,身份還是個在大學做科研的教授,如果不是顧牧塵提前查過他的底兒,也見過這人麵對顧紅娟時那溫柔的表情,否則他定會懷疑老媽是被人騙了感情。

“小寶,”周銘從廚房探出身子,“你過來一下。”

季雲青忙不迭溜進廚房,剛踏進去嘴裏就被塞了個珍珠丸子。

“嚐嚐,”周銘笑著看他,“好吃嗎?”

季雲青咽下那一口香甜,突然感覺有點鼻酸。

為這明目張膽的偏愛。

他模糊地記得,幼時有次家裏來客人,爸爸在外麵和人大聲聊天吵鬧,他被煩的不行,聽見媽媽在廚房小聲叫他,自己還以為要幫忙端菜,結果剛進門就被往嘴裏塞了塊糯米藕。

軟軟綿綿的,一抿就化。

季雲青眼圈稍微有點紅,定定地看著又開始忙碌的周銘:“你做糯米藕了嗎?”

“做了呀,”周銘轉過身來,“鍋裏燜著呢,等會澆上汁就可以吃了。”

季雲青輕輕說:“我想現在就吃呢。”

寬敞整潔的廚房裏,周銘立刻去旁邊掀開蓋子,小心地取出赤紅胖乎的藕段,在上麵澆了蜜汁撒上桂花,認真地切了一片,放季雲青嘴裏。

真甜呀。

季雲青抬頭看他:“周銘,你猜我要說什麽?”

周銘那雙清亮的眼睛凝視著他,柔聲道:“嗯,我也愛你。”

他笑著朝自己的愛人伸開雙臂。

像無數次做過的那樣把人擁進懷裏,在彼此的心跳聲中等待新年的到來,等待煙花在空中的燦爛盛開。

等待一個值得期盼的美好未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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