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剛才有沒有感覺到什麼？！我覺得有個東西隔著箱子撞了我一下，咱們趕緊看看吧，要是有耗子進去了就不好了，咱們隻有一床厚褥子呢···”
蛇紅邊說著，邊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他掙紮著從棺材裏爬出來後，向著在一旁借著燭光寫東西的蛇天濕挪去。可憐小蛇紅自從跟著蛇天濕住進這義莊後，就隻能睡在一口空棺材裏。
今夜蛇紅好不容易調整好了姿勢，馬上就要入眠了，誰知他枕在身下的行李箱子在他將睡未睡之際突然響了一下。
雖然那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蛇紅害怕了。他擔心是有老鼠鑽了進去，蛇紅不敢自己去抓老鼠，又怕老鼠咬壞裏麵的東西，所以隻好翻身起來，去找舅舅。
這深夜裏的義莊偏遠寂靜，蛇天濕自然也聽到了那聲細微的響動。隻見他努努嘴，把正寫著什麼的一張舊紙塞回了懷裏後，他才不滿地朝著蛇紅重重嗬道：
“叫師父！”
說著，蛇天濕抄起了靠在一旁的粗木拐杖架在腋下，開始一步步向著那口空棺材移過去。
蛇紅本來就因為困意而有些發懵，再加上蛇天濕這聲炸雷般的怒吼，他瞬間就腦子一空，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蛇紅在蛇天濕對他打罵時就會開始發懵；而蛇天濕見蛇紅一打罵就開始出神，便以為他是不服管教，所以就會更加心煩。
而蛇紅自己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出神，比如此時，他雖然表情呆愣，但他的腦子卻正在瘋狂地思索著：
「‘師父’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
蛇紅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聽蛇天濕說，是蛇紅他娘先得肺癆死了。蛇紅他爹舍不得他娘，跟著一起去了。
於是，蛇紅便被他舅舅蛇天濕接了過來。從此，蛇紅就跟著他天南地北的到處走。但是這麼久了，蛇天濕沒教過他一個字。
如今蛇紅長到了四、五歲，還是前兩天才認識了“春、桃”二字。
可由於那時華花還藏在他的身上，因此那個“桃”字，蛇紅還認反了。
蛇紅又從頭到尾的理了一遍自己的記憶，他確信自己沒有在其他地方聽到過“師父”二字了。
他實在不明白“師父”是什麼，他不明白，所以他記不住。
他隻認舅舅！
“舅舅，師父···到底是什麼？”
蛇紅實在不想因為這個而被罵了，他想在知道一個東西的發音後，就知道它意味著什麼——就像春桃。
於是蛇紅朝蛇天濕邁了兩步，繼續追問道：
“‘師父’是什麼東西麼？它是什麼意思？還是說，這是舅舅你的別名？就像春桃姐姐以前不叫春桃···‘師父’兩個字要怎麼寫呢？”
但是回應他的，是蛇天濕扶住棺材沿後，朝他甩去的那根粗木拐杖。
小蛇紅見蛇天濕的拐杖朝他倒來，下意識地反應不是躲閃而是伸手去接。於是那根木粗棒便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小腦門上。
這下可把蛇紅腦子裏的好奇全部敲散了，他嘴巴一張，隻會嗷嗷大哭了。
蛇天濕被蛇紅這動靜兒吵得心煩，但是他更關心自己的術法是成了還是沒成。於是，他一手扒在棺材沿上，一手打開行李箱子開始翻找著。
突然，蛇天濕心中一喜！他摸到了貼著木箱的地方有一個紙包！
而那紙包在一炷香前，還隻是蛇天濕放進箱中的，一張疊著的黃紙！
“成啦！”
蛇天濕掏出紙包，驚喜之下，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蛇紅。
可蛇紅此時正因為挨了一悶棍而哭得稀裏嘩啦，他根本沒空和蛇天濕分享這份喜悅。
“你個沒出息的！”
蛇天濕暗罵一聲，索性回身坐在了棺材沿上。在他的不遠處有一個矮桌，上麵燃著一截火光微弱的短燭，那是整個義莊裏唯一的光源。
“去把那蠟燭給為師拿來。”
雖然此時蛇紅正哭得盡興，但是他依舊不敢違背蛇天濕的吩咐。於是，蛇天濕便就著越來越近的火光，緩緩打開了手裏的黃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