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兩個魂(1 / 2)

華花睜開眼,從這個角度向外望去,她剛好能看到窗外的一些樹枝,那是路邊幾棵她不認得的樹木,高過郎月白家圍牆所露出的頭。

樹枝往上,就是天。

華花被窗外撲來的沁涼空氣捂住了臉,她深吸一口。這團空氣十分鮮甜,她的腦子被這口氣一激,便馬上困意全無了。

於是華花坐了起來,但她不想就此洗漱起床,她隻是換了個姿勢向窗外打量著。

這段時間,她的睡眠時長一直不太規律,有時一睡十幾個小時也是有的,所以此刻她還不確信,現在到底是晨曦前還是日落後。

郎月白的床是貼著窗戶的,所以她往前挪了兩步,又盤腿抵住牆,細細地打量起天色。

窗外的天呈現出一種不純粹的灰白色,這幾天確實也沒出什麼太陽,這烏雲也做不得參考,不過這灰中還隱隱透出一種紫。

華花確信了,這個天色,是“魚肚白”。

她曾在父親釣魚時見過活魚魚肚,當時那尾大魚被釣起後,暫時放在了華花藝考時曾用過的顏料桶裏。

華花後來上了大學,再也沒有機會用到它,它便被華花父親拿來裝魚用了。

隻不過這塑料皮繃的桶對於那尾魚來說太小,就連桶壁也軟塌塌的耷拉著。

那大魚剛剛為了不被釣起,也花了好大力氣,眼下已經無力掙紮,隻是側躺著,不停地拱嘴換氣。

華花就是在那個時候仔細地觀察過活魚,她看見那大魚灰色的鱗片是半透明的,但是那種灰色也不簡單,像是蒙有一層五彩的油膜。

在特定的角度下她還能觀察到,那鱗片上的淡淡彩色一直向著魚肚,延伸到沒有鱗片的地方。

但那彩色也好似這大魚一般,力竭了也要再搏一下。

於是,淡彩色離了魚鱗,又還向著魚肚挺近了兩分,才終於罷休。

這樣一來,那泛著淡彩色光澤的膜被青白的魚肚一襯,終究還是顯出了灰紫的底色。

華花回憶著那片顏色複雜、漸變的魚肚,它看上去像極了此時窗外的天。

她伸手在枕頭附近摸了幾下,掏出了手機,手機上顯示著「am. 6:19」.

“我果然沒猜錯,不過第一個用‘魚肚白’來形容早上天色的,可真是個能人啊。”

華花感歎著,向後一倒,摔回了郎月白的枕頭上。

現在天色還太早,離跟楊三牧約好的時間差了將近6個小時。細想之下,華花決定再補一覺。

可閉上眼,華花反而睡不著了,她的腦海裏閃爍著的,全是昨天的畫麵···

·

“你說什麼?我的魂?有兩個?!”

華花聞言大驚,倒不是驚訝於自己有幾個魂,而是驚訝於“幹舅舅”居然連這個也能看出來。

而楊三牧所受到的震撼不比華花少,雖然從小他就能聽到花花草草們談八卦,但是這樣的事他卻是頭一回遇到。

隻見楊三牧抬手抹了一把汗,慢慢說道:

“花花姐姐,你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雖然我知道‘幹舅舅’從不說謊,但是這也太不尋常了,人···不該有兩個魂的···”

說完,楊三牧看向華花的眼神又重新回歸於靜默。

華花看著楊三牧略顯關心的表情,覺得她讓別人擔心了,很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下一秒,她的大腦就覺察到了不對勁,華花反問道:

“誒?你還說我呢!你能聽到植物說話誒!而且它們看上去也不是胡說,你這個更怪了吧!”

誰知楊三牧卻搖了搖頭,依舊緩聲道:

“我這個隻是比起常人來說,多知道了一些事。況且我這個情況,從科學層麵來解釋的話,是由於抑鬱症所帶來的幻聽。

幻聽中,植物們說的信息或許是我自己曾了解過,但是沒記住的、現實中確實存在的細節。

而我的潛意識在我幻聽時,把這些信息整理重現了。

就算從玄學角度出發,我也應該是由於某種大腦疾病或者異常,導致了我的某種潛能被開發,

就好比我們都是收音機,但是我能接收旁人收不到的頻道。

總得來說,我的情況隻是有悖常理罷了。”

華花聽著楊三牧緩慢且清晰地解釋著,頓時覺得腦袋一陣一陣地發脹。

不是她不愛學習,隻是此刻的楊三牧無論怎麼看,都像極了華花上大學時的一位理論課教授。

那位教授所授的是藝術心理學,華花對那些“拆開每個字都認識,合起來每句話都看不懂”的晦澀知識感到尤其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