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啦,走吧走吧,再晚點阿婆害怕要睡著了。”黑大哥在飯館門口坐著,遠遠地看見郎月白和華花走來了,才轉身關上了店門。
華花有些興奮,她早些時候跟郎月白在這個村裏閑逛,遇到了賣山貨的,又看到了上次左叔給他們吃的那種蘑菇。
「是不是再吃一次我就可以續上那個夢了?」華花因為聽了攤主的話,已經開始堅信自己之前陸續出現的夢境不再是普通的夢。
自從華教授失蹤後沒過多久,華花就開始偶爾地做一個怪夢。頭一兩回這個夢裏的場景都沒有什麼關聯,所見也模模糊糊。沒有什麼能讓她記得很清楚地東西。
她隻是能在夢裏隱約知道,自己是一個小男孩。直到被左叔的“白玉菇”撂倒,她才第一次在這個夢中世界裏有了清晰地意識和感知。
她覺得在那個世界中,自己似乎隻存有雙目與眉心這一塊,而這一塊地方又與小道童的雙目、眉心重疊了。
她能看到小道童所看到的;能知道小道童心中所想的。
可華花這幾天做的夢再也與小道童無關了,她雖然有點害怕夢裏的那個老道士,但是她實在想知道,那個叫做天賜的小男孩怎麼樣了?
好在華花似乎得了上天眷顧,就在左叔的蘑菇藥效過了時,又遇到了新的蘑菇。
「這就算是重新充值,給夢續上了!」
華花心裏很美,當然最主要的是,花的不是她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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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知道了,我們買東西花了點時間。”郎月白應了黑大哥的招呼,又把手裏提著的東西換了個手拿。
他最後還是選了村裏賣紀念品的店,挑了裏麵最貴的土特產——鹿鞭酒。
黑大哥看著郎月白手裏那寫著“選伏龍特色,享自然風情”的包裝袋,心裏一句“憨貨”險些罵出了口。
倒不是因為郎月白買了土特產送給本地人,而是因為他阿婆今年都90了,郎月白居然送鹿鞭酒。
「這不是狠狠被宰了麼。」黑大哥有些心疼郎月白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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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順著村裏的一條大路開始往山上走,華花這才發現,所謂的“山上”其實才更像她想象中的鄉村。
青磚綠瓦,雞犬相聞。現在的天色已經很暗了,但山上人家的燈火帶來了前路上的指引。雖不如山下那個村子燈火通明,山上村子的燈火顯得零星。
遠看那村子如同盤在山上沉睡的老火龍,燈火炊煙皆如老龍吐息,平穩且安定。
“黑大哥,你們的村子這麼大,為什麼不把你奶奶從山上接下來住?這樣不會不方便麼?”華花一開始還好,可這山路看著近走著遠,現在她已經有點爬不動了。
黑大哥走在最後麵,顯然他爬得也有些吃力了:“哎呀,我阿婆不願意,以前我們家飯館剛開業的時候就把阿婆接下去了。但是她說她幹啥都有來耍的遊客盯到看,她覺得不舒服,就住回來了。”
黑大哥停下來順了口氣,繼續說:“我是覺得沒咋樣,別個來耍本來就是為了看稀奇嘛。我阿婆繡些東西還好看,花花妹妹一會兒去看看,喜歡啥送你嘛!”
就在大家走走停停說話間,終於到了一個路口,這裏岔路的盡頭,就是黑大哥奶奶所住的房子。
此時,岔路口蹲著一隻黑色的小胖狗,見他們來了,小胖狗站了起來,開始對著他們笑。
“郎哥,你看這個狗笑得好賤啊”華花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身後黑大哥的招呼。
“冬瓜——”
冬瓜原地繞了兩圈,算是對黑大哥的一種回應,接著冬瓜開始向黑大哥奶奶家走去。
“黑大哥,你家的狗,好可愛啊···它是來接我們的麼?”
華花說完開始祈禱,自己剛才說冬瓜的壞話沒有讓黑大哥聽到。
但是黑大哥似乎也有些忿忿:
“懶冬瓜,來接人多一步都不願意走,過了家門這個路口它就趴著了。你看看,一天天不愛動,吃那麼肥。”
這個時候,前麵走得屁股一扭一扭的冬瓜似乎聽到了有人說它壞話,它扭頭笑得更諂媚了。
終於見到了黑大哥的奶奶,或許是因為她的頭上工工整整地包著一塊蒼青色的頭巾,擋住了她的白發;同樣蒼青色的馬褂也穿戴得很立整,老人家看上去比華花想象中要精神得多。
此時黑大哥的奶奶正在用一個小勺刮著半個蒸熟的蘋果,黑大哥的妹妹湊到了老人家的耳邊,提高了音量,大聲說:
“阿婆,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