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瞳看到元素周期表上自己的筆跡,眼睛動了動,再看到荊歌的缺牙巴,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可真是讓荊歌激動了——洋娃娃翻白眼了!
他丟開元素周期表,竟然伸手捏了捏管瞳的臉。管瞳一巴掌把他的手打開,怒目而視。
荊歌反而來了勁,死皮賴臉地笑著向管瞳懷裏扔了一個東西。管瞳接過抓在手裏,待看仔細了,嚇得尖叫一聲——竟然是條蛇!她心裏的委屈再也無法忍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荊海波剛收拾完廚房,聽到管瞳的聲音,立即知道是荊歌在作怪。
“你為什麼嚇曈曈?”荊海波揪著那條仿真蛇,氣得牙都快咬碎了。
“假蛇!我喜歡她才逗她的。”荊歌一身的渾勁。
管佳緊張地把管瞳攬在懷裏,一直說“曈曈不怕,媽媽在”。
“我沒有爸爸了——我沒有爸爸了!”管瞳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壓抑兩天的恐懼、害怕、懊悔都化作哭聲爆發出來。
荊歌卻還奇怪,她被蛇嚇到了,怎麼哭的是爸爸。
管佳又被惹哭。當看到女兒害怕、委屈的表情,她天然的保護欲油然而生。既然已經成了母親,就要為孩子的成長負起責任。
接下來一段時間,在荊海波的幫助下,管佳辦完了蘆鬆的身後事。蘆鬆被認定為遭遇安全事故死亡的,工廠和保險公司做了賠償。
以前說人死如燈滅,現在,死亡等同於一串數字。
到了春節年關,免不了睹物思人,但管佳已經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並用極大的耐心去撫慰管瞳的失父之痛。隻是春節還沒過完,荊海波帶著荊歌來拜年,提到他老婆劉莉歌要跟他離婚,連孩子都不要。
同是天涯淪落人,管佳安慰了荊海波一下午。
荊海波對劉莉歌的專橫霸道苦之久矣。劉莉歌出身軍人家庭,條件好,人脈廣,喜歡和別人比較。她什麼都拿得出手,就是丈夫荊海波的收入拿不出手。荊海波為了這個,沒少被劉莉歌嘲弄。兩人婚後溝通不暢,除了收入原因,還因為荊海波想要留在四川,劉莉歌卻一心想要調回山西老家。
孩子逐漸大了,他們的分歧也越來越大。從去年開始,兩人為了孩子教育的事,鬧了幾次離婚。劉莉歌奉行“棍棒之下出人才”的教育理念,隻要荊歌調皮她就打,誰知荊歌卻越打越調皮。
管佳能理解荊海波的無奈,結婚八九年,沒得到枕邊人的噓寒問暖,隻有矛盾重重,換誰都一肚子氣。但是荊海波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即便是跟一個點頭之交七八年的人發生齟齬,他也是主動反省自己的那一個。
管佳估計荊海波在離婚這件事上不會輕鬆。
果然,荊海波的離婚長跑曆時五個月,整個人瘦了十斤,最終他辭了工作,帶著兒子到雲城來創業。
臨近中年,一切從頭來過,作為老友的管佳自然和荊海波走動頻繁。一來二去,荊海波提出組建一個家庭的想法,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
蘆鬆去世後,管佳已經沒有再婚的打算。可是所有人都告訴管佳,管瞳需要一個爸爸,不完整的家庭對她成長的影響是一輩子的。
所有人還告訴管佳,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女娃,需要一個男人來保障安全。
所有人還告訴管佳,寡婦門前是非多,找個男人就能解決類似所有問題。
荊海波雖然沒有蘆鬆那般熱情浪漫,但是勝在敦厚老實,待人誠懇,又是老同學,絕對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在各種原因的碰撞下,在蘆鬆的一周年忌日後,管佳和荊海波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