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波瀾起伏不定的魏澤銘並沒有聽清楚小王所說的話,除過蔣開山和成都軍區幾個字眼,其餘一律模糊。他的腦子裏全是那個回族大漢是死是活,如果是死小王會怎麼處理?老王知道後會不會告訴老村長,她知道後會如何感想?老王父子都是普通人,如果讓小王頂罪怎麼辦?他生怕自己毀了小王的一輩子,作為大學生的小王,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的人生會比自己精彩。他要考研工作結婚生孩子,可惜這一切有可能和他再無關係。一念之差,便是兩個世界,從此再無瓜葛……
這些充斥在腦海的想法讓魏澤銘無比懊惱和愧疚,以至於他很想跳下車去自首認罪,可是想到大山深處二十幾個孩子的命運背在他的身上,權衡利弊取舍後,魏澤銘最終認慫了,他幾乎是抓狂般照著自己胸口來了兩拳,後悔自己的衝動,釀成如此大鍋。魏澤銘緊握雙拳紅著眼睛告訴自己,魏澤銘你特麼一定要混的人模狗樣,不然對不起她對不起小王對不起那個男人對不起老和尚,更對不起你在小平安墳前發過的誓。
從始至終,唯一讓魏澤銘疑惑的是,小王告訴他自己能處理這一切的時候那堅定的眼神和冷峻的氣勢。魏澤銘不得不自我安慰道,或許他真的能處理?
於是,魏澤銘就帶著如此複雜的心理,在黑夜中坐著這輛不知道去往何方的大卡車,一路向東,錦衣夜行。
大卡車上拉著滿滿一車的大西瓜,魏澤銘頭枕著自己的編織袋躺在西瓜上,一路的顛簸讓他渾身酸疼,他生怕被大卡車司機發現,不敢起身去看大卡車正向什麼方向而去,其實他什麼也看不見,因為外麵一片漆黑。由於之前精神高度緊張,不知不覺魏澤銘睡過去,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黑夜和星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諾大的太陽和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周圍吵鬧的環境。這次魏澤銘依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這種無力感讓魏澤銘很抓狂,他很不習慣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的情況,好像自己的命運和前途等等一切都隨波逐流沒有方向,隨時有可能翻船以至於全軍覆沒,魏澤銘知道自己輸不起,更是告誡自己絕不能再出現昨晚那種將自己陷入死地的情況,不是每個人都像小王一樣。
你輸不起,更不能輸。
魏澤銘肯定不知道,這一覺他睡了整整十個小時,而拉著一車西瓜的大卡車也即將到此行的目的地。
千年古都——西安。
就在魏澤銘胡思亂想又懊惱的時候,大卡車終於停下,魏澤銘偷偷摸摸觀察周圍的環境,發現這好像是一個類似於昨晚的貨運中轉站,其實這是一個蔬菜水果批發市場的物流倉庫後門,周圍的大卡車和他們一樣等著進入批發市場卸貨。魏澤銘思考數秒後便迅速離開這裏,不管這是哪座城市,將是自己走出大山的第一個起點。
左顧右盼再三確定周圍有沒有人注意,魏澤銘迅速麻利背著編織袋溜下車,直到急匆匆走出蔬菜批發市場的倉庫後門後,這才敢抬起頭,映入眼中的除過周圍的高樓大廈,還有‘西安市胡家廟水果蔬菜批發市場’幾個大字。
“千年古都,盛世長安,西安?”魏澤銘一臉茫然的嘀咕道,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來到這個老和尚臨死之前經常嘀咕的城市。
當你初來一座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無朋無友,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的時候,那種無奈就像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一般。何況是魏澤銘這種逃亡隨機來到一座城市的人,好比上帝搖了個骰子,然後告訴你,嘿夥計,你去這裏。
魏澤銘內心再怎麼強大,也會被現實動搖,此刻的他一片茫然,毫無目的的一直往前走了兩個公交站後,在一個出租車停靠站廣告牌的後麵,魏澤銘終於停下腳步,這是一塊巨大的西安城市地圖,魏澤銘知道自己在胡家廟附近,立刻盯著整張地圖尋找胡家廟,好確定自己在西安的什麼方位,同時確定要買一張西安市地圖,熟悉西安地圖會對他接下來在這個城市立足有莫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