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見狀，忙轉身避了避，各自挑眉，側過身子聽兩人說話。
“這是給你夾的，快吃，還熱著呢。”
見占喜沒動，趙寅親自動手夾了一塊，送去她嘴邊。抵不過投來的揶揄眼光，占喜緋紅著耳廓，咬了小口。
“原是過來湊個熱鬧，同爺們擠在一處有甚意思。我看這飯啊，挨著灶台吃，才是最香的。寅哥，你說是與不是？”
臂下女子的嬌態，趙寅不止看過一回，不經意一瞥，更是惹的他心猿意馬。若不是今日家中設宴，眼下兩人早已洗漱安歇了。哪裏還頂著如同白晝的燭光，就是想碰碰她，也不能。
趙寅癡癡地勾唇輕‘嗯’了聲，又逗得兩個婦人咯咯暢笑。
占喜頓覺周遭燥悶無比，恨不能澆桶涼水來，去去麵上升騰的熱意。偏這個木頭樁子似的杵著，一動不動地任人打趣逗樂。
她半俯纖頸，朝上剜去一眼，被趙寅微垂含笑的眸子逮個正著。其間，自有柔情繾綣脈脈流淌。
“到底新婚，正當蜜裏調油的時候。比不得我們老夫老妻，萬事隻肖扯著嗓子喊兩回，何時學得來忸忸怩怩，撒嬌賣憨。”
待羞澀勁頭一過，占喜神色漸漸有所緩和。她打發趙寅先帶占虎淨麵洗漱，回房歇覺。堂前推杯換盞，恰恰在興頭上，不知要吵到幾時。
戌時末，窗外銀光傾斜，越過廊下房簷撒入屋裏。
村中寂靜無聲，偶有兩隻小犬汪汪叫喚。最後還是村正發了話，把一眾吃醉了還要討酒喝的漢子們，連拉帶扯地趕了出去。
此番，趙家院裏才算消停。
滿桌杯盤狼藉，占喜獨站堂前，一個頭兩個大。
客人散去，就連方桂蘭和占老二兩人，也不見了影蹤。占喜屋裏屋外找了一遍，不見人，又去外頭院裏院後瞄了眼，除了那隻嘶嘶亂叫的大騾，哪有半個人影。
占喜不擔心他們安危，就怕兩人不知躲到哪個角落，陡然躥出來作亂，嚇她一身冷汗。
既尋不到，她索性不管了，家裏一地亂攤子，還等著她來收拾呢。
堂前燭火跳動，高大的陰暗一處晃過一處，耳邊響起杯碗交疊碰撞的聲音。占喜進屋一看，桌上已叫趙寅收拾了幹淨。
“怎還沒睡？”占喜接過修長指節下的巾布，細細抹走桌上油汙，“你哪會做這活，先回屋睡吧。”
趙寅軸勁犯了，搶了占喜的活計，把她拉去凳上坐下，“你歇著，我來。”嗓調裏，是慣有的強硬。遙想剛來趙家時，他倔強的處處提防。時至今日，竟也懂得如何心疼人了。
“寅哥你幫我把這些端去灶上吧，鍋裏有熱水，和著洗不涼手。”
“可累了？”
占喜懶懶散散地倚在桌旁，半落著眼，看趙寅忙裏忙外。
“不累。”
“撒謊可不是好孩子。你瞧瞧你，”微涼的指尖，觸上眼瞼處纖薄的軟肉，”眼睛困得耷下來了，還不累。這裏明個兒再弄吧，不急。”
“嗯。”
占喜笑笑迎上去，驀然張開雙臂，朝趙寅方向傾了傾，“好累，寅哥你抱我回房吧。”
趙寅眉梢抖了幾抖，隱隱透著興奮的神色。眸眼灼灼清亮，占喜剛對上，就被燙得偏過頭不去看他。
心裏暗自誹腹，色令知昏，她可沒說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