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捧起兩掌厚的案板,哐一聲,扔在旁邊,拎起下方的肉,左瞧瞧右看看,嘖嘖稱奇道:“莫不是給哪隻狗吃了,怎隻剩這些。”
此話一出,方桂蘭倒沒什麼,占老二卻站不住了,出口便是孝義禮製,“養你姐弟幾載,我同你二嬸吃他趙家兩塊肉怎麼了,也值當你指桑罵槐的埋汰人。你眼裏還沒有還我這個長輩。別忘記了,你自己也著姓占,你爹娘,還在占家墳地裏頭,享著供奉的香火。莫說百年,往後隻要姓占的子嗣,都得往那裏頭送。你一個外嫁的,沒臉便沒臉了,合該虎兒留些吧。”
占喜看不得他們將事牽扯在已逝去的人頭上。
他爹娘大度,在世時,因占老二夫妻,承受太多。分了家,才得幾年鬆快。
“二叔此言差矣,”占喜把肉往桌上摜去,朝著大出一半的範圍,比劃了圈,“這肉,我買來時,可有這麼大。您瞧仔細了,是少兩塊嗎?”
“血口噴人。你是指摘我偷東西?”
方桂蘭悄悄往後躲了躲。此事上,占老二態度向來強硬,生怕有不好的聲名傳出,於子女不利。
畢竟一個待嫁,一個承載著他的期望,要入學堂作學問的。不指望考舉人狀無什麼的,若能撈個秀才當當,對於占家滿門來說,可是天大的榮光。
“喜兒可不敢。”無意掃過方桂蘭,見她下意況地往占老二身後躲,眼神閃爍。不用想,也明白這筆糊塗賬,出自誰手,占喜氣笑了,“隻我家裏,還有外人來過嗎。不是你,指不定是別個,你又看到了?”
“哎呀,好了好了。我們一聽親家和姑爺受了傷,天將亮,就挎著家裏存的雞蛋趕路來,還沒用上飯。見灶頭有現成的,煮了些來吃,哪曉得是用來待客的。也怪我們嘴饞,親家,你莫怪罪啊。”
方桂蘭夠著身子,朝房內的趙有才喊了聲。裏頭無人應答,她也不氣,又回身扯怒火中燒的占老二。
“同個孩子計較什麼。不是說來幫忙的嗎,你去外頭瞧瞧,搬兩捆柴進來。姑爺受了傷,你指著他來做?”
這事就讓方桂蘭打著岔地攪活過去了,往後再提起來,倒顯得占喜斤斤計較,氣量小得連一碗麵,兩塊肉,都舍不得給娘家長輩吃。
難得見占老二如引維護自己,方桂蘭這個罪槐禍首,全然沒有絲毫愧疚。她利索地幫占喜把食材收拾出來,接下來洗鍋涮碗,更無一句怨言。
占喜看在眼裏,瞧在心裏。方桂蘭其人,無利不起早,若說憑空生出一幅熱心熱腸,占喜打死也不信。
想不通,索性就扔著,總有發作出來的時候,屆時再想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