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占家的男人,每每餐前,皆坐在桌邊,等著飯食端上來。是以,占老二越發慢惰,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多時,灶間飄出香味,占老二抻直脖子,狠狠嗅了兩口,腔內津液險些順唇滴下來。
“他娘,煮的什麼,這老香。”
“看灶房裏有肉,切了兩塊下來剁碎炒了做澆頭。麵條是現成擀好的,直接下就成。快吃,稍歇歇,親家該回來了。”
“好好。”
占老二忙接過方桂蘭端來的大碗麵條,就著快要溢出來的碗沿,吸溜了一大口。香濃的湯汁,熱辣滾燙,他猛地一口噴出,直奔灶房冷水缸邊,舀水緩解舌尖麻痛。
“他娘,你想燙死我啊。”
“去去去,個沒用的玩意兒,白費老娘一番心思。”
方桂蘭端著大碗麵條,自顧自地吃起來。
剛半碗下肚,門外,趙有才背著竹簍歸家來了。肩頭的薄棉衣裳,被肩帶壓得有些實,並陷進去不少。
堂屋內,方桂半與占老二聽見動靜,忙擱了手中碗筷,出門迎上前。
“嗬嗬……親家回來了,喜兒說你還有些時候才歸家呢,哪成想這樣快。”
占老二抹抹唇上沾著的麵汁,伸手想幫著接過趙有才撤下肩頭的北簍。
“不必了,我自能拿。”
趙有才躲過一個,卻沒避開另一個,方桂蘭見占老二沒得逞,把愣在那裏的占老二擠開,抬手握住竹簍邊沿,往自己身前帶了帶。
“親家莫客氣。昨個兒才聽著你受傷的事,不然早該來了。你……”方桂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放心道:“瞧著大好了,身子可爽利?沒落下不適吧。”
“一切都好,多謝關心。”
方桂蘭嘴上說著關切的話,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趙有才手裏的背簍瞧。她趁交談的空檔,又要上前幫忙,裏頭真真切切的壓手感,她一隻手還拎不動。
“剛好也要多注意歇歇。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才幾日功夫。莫作重活,來,他爹,幫忙搭把手,抬進屋裏。”
占老二覷了趙有才一眼,見他沒反對,樂顛顛地同方桂蘭一道歡歡喜喜地跨進了門。
裏頭的山貨確實不少。
多日沒進林子,此番收獲頗豐。趙有才自簍中挑了幾隻肥瘦相間的野兔和兩隻野雞,拿去河壩上清理。
方桂蘭沒跟去。生等著人走遠了,她返回屋裏,揭了竹簍蓋子,好好數了回。
“乖乖,親家手中拿出去的不算,裏頭還餘了十二隻。他爹,你說……我現下拿走兩隻,他可會知曉?”
方桂蘭眼露精光,伸手欲拿的瞬間,被占老二拉了回來。要說他懶歸懶,偷雞摸狗的事,他做不來,也不讓方桂蘭做。
偷東西偷到自個兒姻親家中,叫外人知道了,一家子的脊梁骨,都要給人戳破。
“你做甚,莫丟人現眼,你忘記了,此番來趙家的目的。難道,你想福順有個慣會偷盜的娘?他日去了私塾,在眾同窗麵前,還怎麼抬得起頭。”
方桂蘭明顯不願,思慮再三,終為著占福順的前途而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