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子姓楊。此姓乃楊樹溝大姓。村裏至少一大半,都是楊姓的。
他家人口簡單,隻有一個年逾六十的老婦和一個麵容柔和的三十多歲婦人並兩個吵鬧的小子。
“娘,這是寅哥家的媳婦。他突然……家裏有些事,把這小娃獨留家中不放心,我索性把人帶來家裏,你們幫著照看照看。來……”男子把懷裏的零嘴塞進婦人手裏,“這是喜兒妹子給柱兒,全兒帶的吃食。你挑出幾樣,給娘他們解解饞。我們就要走,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阿嫂,勞你多多費心了。”
占喜誠然道謝。
婦人把占虎拉到麵前,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回,笑嘻嘻地道:“放心,你瞧我家那倆小子,皮實得很,保管替你照看周到。”
“謝謝阿嫂,我再同我阿弟說兩句話。”
占喜伸手擁住,孤伶伶地站在堂前的寂寥身形,“虎兒在這裏等著阿姐。”她輕緩地吐出口中壓抑許久的濁息,下定決心道:“不管找沒找著,天夜了阿姐就歸家。”
“阿姐去吧,虎兒能照顧自己,你莫憂心我。”
占虎同樣回以禁錮般的擁抱,眷戀汲取分離前的溫暖。
“好,你果真長大了。阿姐走了,再拖延下去,阿哥他們就多幾分危險。”
猛地鬆開懷中微顫的身子,占喜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後,占虎死死抿緊唇,生怕稍有鬆懈,就會放任自己哭喊著追出門去。
“若我們歸家晚了,別扣著食,也分他一口。這樣的小家夥,吃不下幾口就能飽。”
男子叮囑一番,也跟隨占喜出門去了。
家中幾個看得一頭霧水,連聲追問,待跑去門外,哪裏還見兩個人的身形。
“奇怪……究竟何事,這樣急,抬腳的功夫人不見了。”
婦人嘀咕嘀咕歸了家,此時,院中早已鬧成一團。
隻見,兩個半大小子。一個瞧著比占虎大了三四歲,另一個,與占虎差不多。著一身舊色灰淡的厚襖子,正圍在老婦身邊,蹦跳起搶奪她手裏的油紙包。
“阿奶……給我看看,裏頭有甚好吃的。”
還沒夠著邊邊角角,便被老婦一掌拍了回來,虎臉笑罵道:“瞧瞧那家小子,哪有你們歡實。老老實實的坐好,我分兩塊於你們吃。”
老婦麵皮鬆鬆垮垮地耷在臉上,瞪起眼來,果有幾分嚇人。小子們當即不再鬧騰,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老婦發糕餅。
占虎看著占喜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身後有人喚他。
“你……來,給你糕吃。”
占虎摸摸手裏的同色紙包,搖搖頭道:“阿奶吃,虎兒自個兒有。”
一聲‘阿奶’,喊得老婦心花怒放,立時將兩個親孫拋去腦後,一把扯過占虎,攬在懷裏,愛不釋手地揉弄他圓潤的麵龐。
“當真乖順,一眼瞧著便歡喜。來……同我去凳上坐坐,門口盡是冷風,當心著了涼。”
“哦。”
如不是有人拉他一把,他定然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占喜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