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子撿起她扔在地上的書冊,略略翻了幾麵給她看,兩人邊看,邊安慰她:“這是正經事,沒什麼可羞人的。寅哥是何樣的,你也知曉,趙家還指著你傳宗接代呢。他可以不懂,你卻不能。女子一但嫁了人,沒個一兒半女,容易招來閑話。不為旁的,也當為著你自個兒,往後老了,有個依托。”
“嗯。”
占喜正眼看了幾回,又得吳嬸子親傳兩句,總算弄明白,夫妻之間是怎麼回事。
事到臨了,她還是有些害怕。好在趙寅也不大懂,先前無意撞見王桂花同那個孫賴子行事,隻遠遠看了兩眼,沒瞧明白到底是個什麼章法。
占喜抵在寬厚的肩頭,麵色緋然。鼻端輕慢的呼吸,與頂上熱切的喘息,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隻管摟著占喜哼哼唧唧,下一瞬,便急急扯著嬌軟的小手,往洶湧浪潮裏去。
燭火未歇,如絹絲紗幔的薄色,滲進微啟的窗椽,與之交相輝映。
占喜是被熱醒的。她虛睜雙眼,望著頂上的紅帳素紗愣神。夢裏,她隻身處於火源深腹,朝前挪動兩分,身後探出的巨臂,接踵而來,將她拖回更深處,絲毫沒有喘息之機。
稍稍挪開緊貼她的精碩胸膛,占喜回身望去。一雙墨色俊眉,舒展半揚,額上的發,混亂地散在枕間。與她的,相互勾連、糾纏。
闊鼻緋唇,比她的麵相精致。不似趙有才的粗獷,約摸像了他娘親。隻今生無緣得見,占喜心中不免遺憾。
屈著指尖,細細描摹,驀地,頂上潤色的雙眸睜開,一瞬不瞬地凝向暗夜裏,擾他清夢的始作俑者。
明顯感知悄然變化的異樣,占喜忙緊閉雙眼,假裝睡著。身側的癡兒,哪管你醒著還是已睡,低低喚了兩聲,不待有人應答,便自顧自地紓解焦躁。
約是動靜大了些,睡在裏側的占虎,陡然坐了起來,望向兩人的方向,疑惑地喊道:“阿哥……阿姐……”
占喜不敢動,趙寅亦然。
大掌虛攏在占喜肩頭,僵直著身子各處,偏頭同占虎對上。嘴裏磕磕巴巴地詢問,“有何事?天還未亮,再睡會兒。”
“哦。”
小家夥倒也沒鬧,倒下便又睡了過去。
緩慢的呼吸傳來,兩人驟然鬆了神經。趙寅更是渾身一抖,茫然地瞅瞅占喜,又瞄瞄被上,頓時欲哭無淚。
占喜掩在被下,咧嘴憋笑。生怕趙寅看出異常,心裏不自在。佯裝翻身,轉去裏側,她笑得肆無忌憚。
桌上,指粗的紅燭,燃至天明方熄。占喜早早起身,準備一家人的朝食。
昨晚的臘肉吃了大半,剩下的肉塊、雜菜和湯汁,占喜想著朝食擀麵條吃。袋裏挖出一碗半麵粉,看看不夠,她索性又多舀半碗出來。
加水和勻揉滑,擱一旁醒發。菜院裏油菜還有,摘兩把,拿來燙麵,吃著滿口清甜。
炊煙將將燃起,吳嬸子趕早,進了趙家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