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冷得,嘴都要張不開了。我看啊,我們還不如各自挑了幾樣拿回去,吃著方便,也暖和。”
“誰說不是。”
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且不說零星的肉末湯汁,畢竟掌勺廚子做出來的,就是拿回去熱了伴飯,也能叫人香迷糊咯。
“大柱兒娘,你同意了?”
見性子最刁鑽的婦人都同意了,其他人哪裏還有意見,紛紛拿出早備好的油紙包,將碗裏剩下的菜,分撿分撿裝進衣裏。裹著寒風,向主家打了聲招呼走人。
推杯換盞間,離散席也不遠了。趙有才倒盡壺中最後一杯酒,舉在身前。微微勾動唇邊笑意,向桌上幾人道謝。
“今日多謝諸位前來參加小兒的婚宴,再敬大家一杯薄酒。”
說罷,趙有才仰頭喝完,其他人也跟隨一飲而盡。
杯落,占老二‘咚’一聲,滾下了凳子。方桂蘭聽到動靜瞥去一眼,又轉頭看外屋外。眼下,她隻顧心疼院裏那幾桌上快被傾掃一空的菜,哪還記得要把人扶起來。
坐在旁邊的汪遠看不下去,指著腳邊的人,喊來趙寅,“趙家小子,快……你二叔吃醉了酒,快把他抬進房裏歇歇。”
“姑爺,你幫我看著你二叔,我去去就來。”方桂蘭再等不急,幾步衝出去,直奔那幾個分菜的婦人。未近身,便大聲叫罵道:“你們要不要臉,光吃不說,還要拿家去。就憑掏的十多個銅板,叫你們多吃兩口肉,已是天大的恩賜。趙家且還有人在呢,快把你們手裏的東西放下。”
喜慶的氛圍,被方桂蘭三言兩語破壞殆盡。方才還言笑晏晏的賓客,麵上頓時精彩紛呈。
不少婦人斜眼看去,嘴裏低聲囁嚅幾句,不情不願的將打包好的菜放回桌上。性子執拗的,也不怕事,當即啐了回去。
“喲,你又是哪位。主人家還沒發話,你倒上躥下跳,是做猴戲給咱看啊?”
“我是喜兒娘家二嬸,哪是不相幹的。這菜,要拿也合該我拿,你們偷偷摸摸,招呼也不打一聲,不是明擺著搶東西。”
“呸……趙獵戶大方,攤上你這麼個不知禮的親家,也是瞎了眼。”
“你這個惡婆娘,說什麼。看我不撒爛你的嘴。”
方桂蘭捋起袖子就要衝過去,被楊樹溝的幾個漢子擋住。
“好好的大喜日子,犯不著大喊大叫地糾纏。屋裏一大幫人看著呢,不說你自個兒的麵子,親家的麵子總要顧。往後,總得走動的。”
同方桂蘭講究麵子,不如直接用利益打動她來的快。兩相比較之下,她還是覺得時不時來趙家打個秋風來得值,便不現為難那些婦人。
她一擺手,似是施舍般,神情鄙夷道:“拿走就拿走吧,我侄兒還舍得起這幾個菜。”
“呸……沒麵沒皮的貨色,也敢在趙家充臉子。你們沒見寅哥爹那幅要吃人的樣子,有她好受的。”
“嗬……誰說不是,他的性子,向來冷淡。單看傷了桂花娘的那一箭,也知不是個輕易能惹的。”
“最好撒爛那賤婦的嘴,省得不幹不淨的放屁。”
幾個相攜離開,把那方桂蘭從頭到腳,貶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