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虎將將五六歲,不免頑皮,好在不磨人。趙寅發了話,他就乖順地坐在石塊上,接過趙寅遞來的糕餅吃。
一口糕,一口糖,再被喂一口水。村裏哪家娃娃,也沒他這待遇。
占喜拾了小半籃菇子過來喝水,見狀忍不住牢騷幾句。
“少饞糖吃,前日夜裏還疼得在床上打滾,這麼快就忘了?”
疼痛似猶在,占虎含了一嘴糖,吐掉肯定是不舍的,隻得匆忙咬碎,和水咽下。末了,他又猛灌幾口,衝散嘴裏的甜味,試圖蒙蔽齒間蚜蟲。
“喜兒,來。這處有幾叢,摘了我們歸家,明日再來。”
“來了。”
占喜從籃子裏拿了另一壺沒喝過的,挎著半滿的菇子過去。
“慧嫂子,喝些水潤潤喉。”
魏慧娘就著衣擺抹了抹手上的泥沙,接來抿了一口。
“還是你周到,我竟空著手來的。”
這倒誇上了,若不是有虎兒在,我也想不來這茬。”她往腳下看去,驚歎道:“這老些,之前看村裏嬸子們時常上山來撿,本隻想著撿兩朵來嚐嚐鮮,若有多,趁著日頭好,曬了入冬吃也是份難得的佳味。”
“誰說不是,你這一說,我也曬點。到時燉菜燒肉都噴香。
”
“我原準備拿了趕集去賣的,又怕放不住。”
“那也不難,待你拿家去,不必洗,直接存放地窖,蓋上洇濕的布巾,一兩天還是能放住的。”
“這樣……”占喜心下有了計量。
白胖胖的圓頭菇,一叢叢傍木而生,占喜小心翼翼地沿根挖下,放進籃裏。不多時,兩人籃裏滿滿當當,看著剩下的菇子,盡管萬分不舍,還是狠心拋下。
“寅哥,虎兒,走了,咱歸家。”
占虎一躍而起,蹬著短腿幫占喜收拾裝食的籃子,趙寅則順手接過拎在手裏。
兩人走在前後,占喜跟魏慧娘走在後頭。突聞一聲驚叫,前麵三人扭過身子看去。
隻見走在末端的魏慧娘,不知何時,驚得跌坐在地。瑩潤的麵上慘白一片,腕上的籃子更是滾出去幾十步,裏頭菇子散了一地。
“慧娘,何事?”
占喜頓在原地,不敢妄動。
魏慧娘一手顫顫巍巍地舉起,朝占喜腳下指了指。“喜兒……你莫動,有蛇在你腳下。”
占喜瞬覺渾身如浸臘月寒霜,額上冷汗直流。她僵直著身子,往腳下看去。隻見她腳邊半步之距,正有一條通體烏黑,足她小臂粗的蛇,盤踞吐信。
她悄悄咽了口唾沫,抬頭看向趙寅,“寅……寅哥,快把它弄走。”
早在回身時,趙寅就看到了,且隨時準備動手。他漫不經心地過去,一邊安撫占喜,一邊緊盯黑蛇。
在緩緩俯身下去的同時,一把鉗住
那條的頭部,往地上狠摜幾下。直到那蛇綿軟地垂掛了身子,不再動彈,趙寅才將蛇身繞成幾道,順手扔在籃子裏。
占喜剛想張嘴喊他拿出來,趙寅吸溜著口水,瞰著她要求道:“晚上做蛇羹我吃。”
大張的唇稍稍合攏幾分,良久,她木然地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