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
趙寅不知遮掩,生怕占喜看不到似的,伸手杵去前頭,勢要給她瞧個仔細。修長骨節間,火星蹦濺到的地方迅速紅了一塊。占喜忙打來涼水,給他浸泡。
“別在那了,快過來浸浸。”
“哦。”
“你在這莫動,我回屋拿藥給你擦擦。”
“嗯。”
見他乖巧,占喜撫了撫他的下頜。
還是之前趙寅給的藥,她收在壁櫥最裏側。雖不知價錢如何,效果卻是真的好。晌午,占喜在趙寅的強烈要求下,又擦了一回。紅腫不過一刻便消散殆盡,臉上看上去與平常無異。
占喜寶貝似的藏著,生怕他們一大一小兩人,玩鬧時沒個注意打碎了。挖出半個指甲蓋大小的膏體,在灼傷處抹勻。她推了趙寅出去,“寅哥去堂屋坐著等開飯,灶上不需要火了。”
今夜沒烙餅,占喜做了之前爹娘在世時,隻有在新歲他們才吃得上的一種菜式。
將麵粉和水揉好之後,靜置兩刻,然後切成手掌大小的劑子,擀開拉長,貼著鍋邊,淋上一圈湯汁蓋
鍋再燜一刻就能出鍋。
彼時,她娘煮的是紅繞肉,今次她澆的魚湯。膨脹的麵餅吸收加了白菇的魚湯,一進口便停不下來。
趙有才興致頗高,倒了半杯米酒呷口。
占喜夾了兩塊魚肉,小心剃去尖刺,分別放進趙寅和占虎碗裏。
“叔,明日我同你們一道進山,看看有沒有菇采。鎮上山貨應當緊俏,回頭趕集時逛逛再問問市價,心裏有個底。”
“山南麵不多,有也大多給畜生糟蹋了。你去北邊看看,我瞧村裏婦人都是從那上山的。”
“曉得了,明日我起早走一遭看看情況。”
趙有才覷空睨她一眼,“還是等從鎮上回來,再讓寅兒同你一道去,畢竟在山野,如有危險,他比你靈活得多,能護你幾分。”
“哦。”
一條鯿魚外加菇片被幾人瓜分個幹淨,連帶魚湯也叫趙寅喝下大半。他猶不解饞地咂咂嘴,直嚷著明日要多弄兩條魚來吃。
入夜,黑幕四合。齊山高聳似巨人矗立,鎮守一方安定。林中蟬鳥,不知疲倦,日夜清啼。
風卷著薄霧般的雲團,躲著銀光分散,而又慢慢移靠,調皮地回身將它全部攏住。
夜空,暗了下來。
占喜打來熱水給趙寅他們擦身,滿圈波紋蕩開又合攏,晃得她眼花繚亂。抬眸對上趙寅期盼火熱的眼神,緋紅陡然爬上臉側。她覺身上似有火燒,濃烈眼神浸過的地方,發酸發燙。
那廂占虎都睡著了,趙寅仍端坐
床沿,墨眸圓瞠,靜等占喜接下來的動作。
占喜紅臉,扭身躲避,暗誹男人好色果真天性。
在注滿期待的眼神中,她的無情果斷顯然是向燃起的烈火兜頭潑了幾瓢冷水。‘滋滋’輕響,皆是他的抗議。
占喜沒敢喊某人幫忙,親自把水一桶一桶提了出去倒掉。昨晚慌得一夜未眠,她若明知故犯,今晚必再要體驗一次驚心動魄。她就著桶裏的熱水抹了把臉,而後倒頭睡下。
身後,趙寅故意搖晃床架子,以此表達內心的不滿。
‘吱咯吱咯’的響動,在靜謐的空間中格外醒目。占喜抿唇輕笑,在小聲的埋怨中,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