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連長說,五班長,二班長,六班長,還有副連長,分頭去找!豬舍,菜窖,還有半程經常去的那塊地兒,大家都找過了,也都喊過了,還是沒有。連長說,“還是我去找吧,大家解散!”
連長回到宿舍先換了一套衣
服,他告訴通信員,“讓炊事班煮四五盤餃子,再準備一瓶好酒。半小時後,我們去,不要告訴別人。”連長交待完後,就順著小溪來到三連和一連交界處的小橋下。小溪在靜靜地流淌,嘩嘩啦啦,小溪邊,靜靜地坐在一個人。
連長來到這個人的身後,也不吱聲,也不說話。坐著的這個人,已經察覺。他回過頭來,可他回頭那一瞬間,一雙粗大的胳膊就把他擁在懷裏。半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控止不住自己的感情,放聲地大哭起來。站在沿上的通信員,也哭了。
當晚,半程和連長都喝了不少酒,也說了不少話,有時是邊喝邊說話,有時是邊哭邊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任班長和老兵冬子掀開門簾,來到了連長他們麵前。半程顯然喝多了,可連長有量,並沒糊塗。他問,“有什麼事嗎,任班長,是不是也坐下來來一瓶兒!”還沒等任班長回答,身後的冬子往前站了站說:“連長,實在對不起,我是專門給劉半程來道歉的。”
他是任班長的老鄉,也是連長的老鄉。他中等個,腦袋不大,卻圓方臉,平時在老兵裏有說有笑,但在新兵麵前一本正經,要麵子。連長納悶,“道歉,道什麼歉,都是戰友,都是階級兄弟。”“來,你和任班長一起來,喝點!”
半程有點頭暈,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就聽老兵冬子說,“半程,唉,
半程!我是專門來給你道歉來的!”他連喊了兩次半程名字。半程紅著血絲,抬起頭,勉強地想聽老兵往下講。
這時,老兵轉過臉對著連長說,“連長,我對不起這位兄弟,年初打靶,在靶場上,是我在保障他的時候,在槍上動了手腳,把他的槍單發扳到了連發上了。是我給連隊和他造成了損失,連長是我錯了,你就批評我吧!”
連長聽後,呼的站了起來,前後晃了幾下,又站穩,直盯著冬子。
半程也聽明白了這位老兵說的事了。半程張著嘴,說不成句,眼裏滿是眼水。
冬子接著說,“連長,這事都快一年了,這一年中,我一看見他,我就後悔。眼下我就要複員了,我不想帶著愧疚回家!”“連長,我該說的話都說了,你咋處理我都行,我都認!”然後又拉起癱軟在地滿眼淚奔的劉半程。“小兄弟,都願班長,都願我,你原諒哥吧,你如果不解氣,你打我一頓都中!”
這時在身後的任班長上前拉開說,“冬子,你放開半程!聽我說!”任班長,轉過臉,對連長:“連長是這麼回事,冬子他要麵子,老兵在新兵麵前都這樣。”“在半程當文書的時候,他倆就有一點小摩擦。咱連隊有規定,每周五開庫房可以取自己的東西。說有一天,是星期二,冬子有急事,想讓半程提前開庫房。可半程當時剛來,就是認死理,怎麼商量
都不開,冬子麵子被卷後,就暗下決心想收拾文書一下!”
“那天,他回來之後,一說這件事,那些有同樣經曆的老兵們,都炸鍋了,說這還了得,一個新蛋子,不給老兵麵子那哪行,必須找機會讓他知道是咋回事!”看連長仍在聽,任班長又說,“其實這件事,也怨我,沒有及時勸解好。以為隻是玩笑。可誰又想到。在打靶那天,真出了事!這方麵,我有責任,連長你處分我吧,我不配當這個班長!”
說完,任班長,過來抱住劉半程,“啥也不說了,半程,是我當班長的對不起你!我錯了!”這裏的連長,也已滿眼淚水。
他怔了怔,把酒瓶高高舉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隻聽“啪”的一聲,酒氣迸發,飛沫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