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三天,兩人進入了冥穀盆地的斯克達斯森林。渭城往西多為盆地,降水頻仍。草木極其茂盛。盆地外圍在夏秋交替之際,落葉繽紛,秋水爛漫,美不勝收。馬蹄踏在厚厚的落葉之上,極為綿軟安靜,不時發出枯葉被踩碎的哢嚓聲音,即便是這樣的靜謐的環境,也換不來司徒冼心中片刻的慰藉。並且,他的傷勢開始發生了惡化。
深入斯克達斯深林,樹木也開始漸漸茂密,兩人計劃橫穿這片盆地,根據長淵的記錄,盆地中間是沼澤地,需要繞行。
陸兮顏抬頭看了看,這茂密的林子遮天蔽日,讓人失去了時間感。“時候應該不早了,我們往上走,找個休息的地方。”
司徒冼點點頭,斑駁的樹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臉色似乎有些發白,此刻他眼睛盯著前方道:“這裏是捕獵區,不出意外的話林子中會有供獵人休息的小屋,我們往裏走,碰碰運氣。”
話說完,司徒冼甚至有些喘。陸兮顏知道他該好好休息一下,依著他的話,兩人駕馬向密林深處前進。
地麵的落葉漸漸稀疏,露出黑色的土地。再向前,地麵便被盤根錯節的樹根覆蓋。能在這裏存活的樹木都是生命力較為頑強的物種,但為了汲取足夠的養分,樹根異常粗壯,彼此交織,放眼望去像蛇窩一般。
陸兮顏搖了搖頭:“前麵沒辦法騎馬走,咱們需要沿著外圍繞
著走。”
司徒冼怕自己跌下馬,緊攥著韁繩,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有些發白。他抿著嘴唇搖了搖頭,有些勉強的下了馬,額頭一滴冷汗滴落在地上。
陸兮顏有些擔憂司徒冼的身體情況,利落的跳下馬背,上前想去扶他,司徒冼卻擺手拒絕:“我還挺得住,我們需要往前走,相信我。”說罷尋了一處隱蔽地方拴好自己的馬率先登上一處樹根。
經過那些殘酷的景象,陸兮顏發現司徒冼有些消沉。她甚至隱約開始懷疑司徒冼的意誌是否太過軟弱。不過這些話她並沒有說出口,拴好馬習慣性的向上看了看,這種丟失時間感的錯覺讓她十分不適應。
走了不知道多久,林子中越發的陰暗。腳下的樹幹上覆蓋著濕滑的青苔,這極大的限製了兩人的行走速度。司徒冼不斷的左顧右盼,每一步都非常謹慎。不知為何,他內心的不安非常強烈,這種不安出現在他進入盆地的那一刻起,起初他同樣以為這種不安是因為那些平民的慘死,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的明顯,隱約似乎有一個聲音指引著自己,向盆地的最中心走去。
體內沒有靈力,這讓他的恐懼達到了一個峰值,司徒冼不斷質問自己,出現意外該怎麼辦?出現陸兮顏解決不了的意外怎麼辦?自己一個廢人能做什麼?自己為什麼執意要向前麵走去?
內心的躁動耗費了他相當的精力,司徒
冼停下腳步,扶著一處樹幹拉了走在後麵的陸兮顏一把道:“休息一下吧。”
陸兮顏早已經發現司徒冼的異常,始終關注著他。她強迫自己估算行進的時間,發現大概有一個鍾頭這麼久,但是在這種地方卻像一天一樣漫長。
“我覺得你狀態很不好,在這林子中有些壓抑是正常的。你再堅持一下,我們找到能休息過夜的地方就停下來。”陸兮顏試著安慰道。
司徒冼搖了搖頭,可怕的感覺始終縈繞在他心底,似乎準備隨時吞噬他。每走一步感覺都會強烈一分,那種混亂的秩序如同一個強磁場,幹擾著他的一切感知。但他必須向前,他必須向前。
“不能休息。不能休息”司徒冼重複說道。那種不安與扭曲已經寫在他的臉上,讓人想不注意都難。陸兮顏注意到,司徒冼慘白的麵色下幾條不太明顯的青絲,從脖子向上延伸著,在這陰暗的林中甚至有些駭人。
陸兮顏上前一把抓住司徒冼的手腕,紫色光暈覆蓋在手腕處。
“你身體什麼時候已經這麼差了。”陸兮顏有些詫異,以司徒冼的靈力這種程度的傷不說痊愈,卻是絕無惡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