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戴瓊的藍顏弟弟(1 / 1)

桑果收拾好廚房,拖好了地板,坐在靠窗的工作台前發了會兒呆。金秋十月,天氣轉涼,陽光正好。網店裏的真絲眼罩、苧麻口罩銷量為零,倒是隨手掛的刺子秀茶席出了三單。好在存貨還多,不急著趕工。

忽然想起好久沒聯係戴瓊,不知道欣欣休學後有沒有好轉,索性趁天好,約個午飯。

電話接通後,隻聽戴瓊那頭乒乒乓乓,她說在工地上,給朋友幫點小忙,下午才空。隻好改約下午茶。

鴨黛橋堍開了家小茶室,名叫聽雨。桑果每次經過,都要瞥一眼櫥窗,期望看見那個眉目淡淡的老板娘。終於有機會探店,就約在了聽雨。

老板娘神色也是淡淡的,不太熱情,桑果隨手指指茶單,不一會茶水茶點就上桌了。溫茶爐火光也是淡淡的,一股蘭花清香慢慢從壺口溢出來,桑果頓覺以前愛喝的鐵觀音成了粗使丫鬟。

桑果對於吃喝向來不講究,是個徹底的茶盲。沒想到在這樣不起眼的茶室,遇到如此驚豔的茶香。待要問問茶名,老板娘已經不知去向。

兩點多,戴瓊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端起公道杯咕咚咕咚喝個幹淨。原來她上午在工地做了半天小工,給瓷磚填美縫膠。

桑果立刻想起上次送戴瓊的麵包車司機,三十幾歲的模樣,一身塗料斑點。桑果還以為他是個油漆工,原來他什麼活兒都接,還順帶做美縫。

戴瓊說人家趕工期,就臨時抓了她的閑差。二十多年圍著鍋台轉的家庭主婦,竟然還有工地小工的潛能。果然多數事情,不是我不會,而是我不想。

桑果在腦海裏,默默把麵包車列為戴瓊的男朋友,不,時髦點的說法,是藍顏。

說起欣欣,依然是晝夜顛倒,時而呆滯,時而話癆。休學回家後,欣欣大部分時間在看美劇,謊報了幾次地震,要吃牛蛙,要吃甲魚,要吃黃鱔。戴瓊百依百順,自然是要雨得雨,要風得風。

有天欣欣沒點菜,戴瓊看見擺攤的阿婆,賣的太湖蟹又大又肥,咬咬牙花了一周的生活費,買了八隻。 欣欣倒不要吃了,怒罵戴瓊殘忍,沒有人性,人家明明在湖裏活得好好的,非要把人家活蒸。解開了捆蟹繩,要拿去河裏放生。戴瓊看著滿地亂爬的螃蟹,隨它們爬吧,厲聲質問欣欣,為什麼吃牛蛙甲魚黃鱔,它們的命不是命嗎?

欣欣冷笑一聲,它們本來就是給人吃的,但是你不要拿到我麵前來殺。掰扯不清。索性大家都不要吃,戴瓊一個電話打給麵包車,小夥子屁顛屁顛過來,捉了回去吃。

桑果聽了也無話可說,不知從哪裏勸起,也不知從哪裏問起。沉默半晌,才想起喊老板娘續水。

老板娘續好茶走了,桑果又想起忘了問茶名。近來失眠健忘,明明沒幾天的事情,常常忘得一幹二淨。和戴瓊感歎一番,兩人又總結了諸多共同點,現在吃好飯必定要剔牙,牛肉、金針菇、煮玉米之類容易塞牙的東西都不喜歡吃了。眼霜瓶子上的小字也看不清了,剪指甲也要拿遠了剪了……

戴瓊說,身體是自己的,誰也替不了你。桑果說,身體名義上是自己的,實際不是自己的,你拿自己的身體為別人活著。

兩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