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打發走了攏月,檸襄折回欲言又止道,“小姐,攏月說大姑奶奶也回來了,話裏話外的意思……仿佛跟您與表少爺婚事有關。”
大姑奶奶正是她的姑母,林玖娘。
“不必理會。”林清婉認真的挽著手中絡子,不一會兒一個蘭花形狀的絡子便躍然指尖。
起身解下紗帳上同心結換上,林清婉道,“再商量也翻不出花來,隨他們怎麼折騰去。”
若是能退掉便再好不過,可惜她知曉,那絕不可能。
“不過攏月這份情卻是好的,你抽個空給她送幾個金裸子。”
檸襄應下。
躲懶了三日,今日卻是不好再缺課,林清婉一早打扮妥當往女學堂去。
說是學堂,其實就她一個學生,之所以地界寬敞,也是方便趙夫子好教導她言行罷了。
“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趙夫子古板的聲音響起,林清婉雙手交疊,坐的端正,滿臉認真。
這段話是趙夫子每節課都必要重複的,她已聽了無數遍,以前有做的不端正的地方,還會被她手中戒尺抽打。
趙夫子是盛京外祖母給她尋的教養夫子,各個方麵甚至比旁的夫子都要苛刻許多,不過她才華也的確了得,除卻那些令人壓抑的女卑之論,林清婉還是頗敬重她的。
記得她初初學時,對這些言論很是不屑,身為女子,若連站臥,笑哭都要被如此禁製,那豈不成了木偶,毫無生氣。
她敷衍,卻遭受了趙夫子更為嚴厲的教導,後來她方知曉,想在這個朝代生存下去,這便是女子的立身之法,與眾不同隻會被舍棄,被取代,被抹殺。
趙夫子輕撫衣裙端坐在林清婉對麵,臉上的淺笑極其自然,這幅表情林清婉看了不知多少年,她們口中的體麵。
“小姐可還記得,何為女子四行?”
林清婉垂下頭,“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那小姐前幾日之行,可覺有錯?”
趙夫子定定的看著林清婉問道。
便知逃不過,林清婉大方頷首:“有。”
“哦~錯在哪?”
“學生不該對外人使氣,損了林府顏麵,有負夫子教導。”
林清婉說的坦然,趙夫子卻是肅了臉色,“隻是如此?”
看著少女低垂的眉眼,趙夫子心底輕聲一歎,她這個學生行事有度,腦子聰慧,可就是一根筋,太過執拗,且認準的事不懂變通。
林清婉不語,趙夫子又道,“我聽著這話卻是與賭氣無異,沈家公子與你自幼定親,如何是外人,你分明是心中不服。”
林清婉不著痕跡的撇了撇嘴,肩膀卻是重重挨了一下,她連忙端正容顏,心底卻是無語的緊。
不許這樣,不許那樣,難不成連我心中服不服都管。
嘴上卻是立即服軟,“學生不敢,學生沒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