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殘紅滴血,燈染盡(2 / 2)

飲酒,這酒還能飲得下去嗎?

此時,門外傳來了兵甲相擊之聲,急促的腳步聲,弓弦的錚響,夾著隱隱的號令之聲,有人在門外大聲道:“王爺,臣奉旨前來捉拿逆臣,您還好吧?”

四麵的窗戶一下子明亮了起來,將屋內彤彤的紅色染得更紅,仿佛刑台忽地染上了潑天大血,刺得人眼生疼。

他直視著我,墨玉般的眼眸之上終凝了水汽,低聲道:“怎麼做,都不成了嗎?”

我垂頭玩著手上的瓷杯,讓那酒液在杯裏晃動打旋,透明無色的液體襯著杯底的桃花,轉動起來,仿佛有血滴入,我抬頭望他,歎道:“還能怎麼樣……”

大門一下子被打開了,外室的屏風被推倒,四麵的窗戶被鐵爪扯得飛起,撞進花園之中,屋外的圍牆之上露出的,全是森森的箭頭,持弓的將士穿的全是連弩營的服飾,他們居然出動了本朝最精銳的隊伍來捉拿我。

難道他們不清楚,我早已是個廢人了嗎?

我低聲道:“夏候商……監軍大人……讓我死,或讓我走,由您來選……”

他眼裏凝著的那滴水珠終是流了下來,如我手腕上串著的那串冰玉,冰冷淒涼:“輾玉,輾玉,人如其名,寧為輾玉……可本王總是懷著萬一的希望,以為你可略改一改……有本王在此,他們不敢將箭射了進來的。”

我笑了,緩緩地轉動手裏的酒杯,道:“監軍大人不一直都沒改?隻可惜,事事往往不能如意,你以為,他們隻有如此的手段?”

蕾尖有鹹味冒了出來,我用手指擦拭著嘴角的血線,血染了指尖,道:“他們早就動手了,監軍大人。”

他急急地撲了過來:“怎麼回事,怎麼可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怎麼可能,我身邊有極頂的用毒高手,時刻防著有毒物染入,每一樣用品吃食都經過檢驗……那喜娘便是,或他忘了,入洞房之時,喜娘是不會在的,更何況,那毒並非在我身上,而是寧啟瑤帶了進來,花碎玉裂,花玉的夾層那透明的液體便染上了整個碎玉,原隻是令人假死的藥,可如果加了酒,那麼,便可致人於死命。

我何必假死,繼續讓三星跟著我,有誌不能償,有家不能回?陷入這永遠拔不出腳的泥潭?

他們的勢力那麼的強,那麼的大,一個敵人解決了,還有另外一個,為什麼我以前想不到,表麵上那麼忠善的人,也會是我的對手?

沒錯,我終於承認,在多年之前,我們便在心底接受了他,沒有將他當成這權謀最盛之處出來的人,早認為他的心地如草原的碧水藍天般的純淨,所以,沒有人防他。

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開始信他了的?是他身先士卒地領兵在前之時?還是他為我擋住飛來如蝗的飛箭之時?我已經記不清楚了,隻知道到了後來,他與我成了軍中雙將,齊名西疆,他在軍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威望,更被人指為西疆戰神。

直至酒入喉嚨,我才明白,原來他身上的光環,不過是一個假象而已,當光環除下,光影盡去,那猙獰的假象會讓人那麼的難受。

我隻是累了,累得想一了百了。

君家將們,我能為你們做的,便隻是如此了。

我拾起了那方碎玉,手指上便染了毒,再沾於杯邊,飲下……一直以來,我想用毒的對象,便是自己,我隻是在賭,我的死,是否可引起寧家與夏候商最終反目,以他隱忍的性格,無論我在他心目之中占了什麼位置,此事也會象一根刺一般埋於心底,他和當朝最有權勢的寧家結了仇怨,大寶之路是不是會如此的暢順?

我死之後,自有小七他們將首尾備好,將他一步步地逼到寧太後的對麵,也許,天下間能唯治得了他的人,便是太後吧?

隻是不知道太後,到了終了,會不會顧忌她這位重孫?還是會如對太子一般不動生色地將他替換下來?

又或是被他反戈一擊?

這一切,都不是我能預計得到的東西了,也許,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最大期限,多年之前,老二用一條命換下了我這條命,而今日,便到了該我嚐還的時候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老天爺往往便是這麼的公平。

隻望來世,我不用背負這麼重的包袱。(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