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媽媽……都已經死了嗎?"
裴優的手指有些顫抖,他將照片捏得更緊些,照片裏的男孩子陽光般對著他微笑。
"是。"
她咬住嘴唇,聲音輕輕回蕩在客廳。
"怎麼死的?"
"裴媽媽是因為生病,翌是意外事故。"
"什麼病?什麼意外事故?"裴優急忙連聲追問。
"有區別嗎?"小米靜靜吸氣,聲音很淡,"不是一直都以為他們已經不在了嗎?是什麼原因又有什麼區別呢?"
裴優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的身體漸漸冷卻,全身的血液在經曆了沸騰之後墜入的是徹骨的冰窖。
裴振華沉默良久,低聲說:
"我以為,小翌的母親不會告訴他我的存在。"
小米深吸一口氣,她盯緊那個叫裴振華的男人,五髒六腑滿是複雜的感情。他就是翌的父親,翌從來沒有見過但是一直銘刻在心底的父親啊。
"是。裴媽媽從小告訴翌,您很早就過世了。"
裴振華揉一揉眉心,歎息著說:"我知道她會這樣做。"她恨他,她對他的恨意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她,她眼中滿是尖銳的恨意,略帶瘋狂地對他喊,她永遠不會原諒他,對她和她要帶走的兒子來說,他是個卑劣得已經死去的人。她要他永遠不再打擾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恨他。
她也應該恨他。
他以為自己對那個女人的暗戀是個不會被人發現的秘密。他把這份感情埋藏得很深,就像一壇埋在地底的陳酒,看不到也聞不到。為了不露出任何痕跡,他甚至也娶妻生子,在外人看來他和妻子相敬相愛。但是,妻子終究發現了,她傷心、痛哭、爭吵、哀求,他也試圖努力把感情從那個女人那裏收回來。
然而,他做不到。
對那個女人的暗戀仿佛深入到他的骨髓,縱然他的生命逝去,這份愛也難以消散。
他對不起自己的妻子。
由於歉疚,由於不想影響妻子以後平靜的生活,由於沒有麵目再麵對她,所以他沒有再去打擾她。直到現在,他仍不想說出內心最深重的秘密,也怕小優知道母親不肯見自己而難過。他沒有告訴小優關於小翌的事情,默認他們的母親已經離世了。
裴優第一次聽父親這樣講起以前的往事。
他驚怔地望向父親。
淡淡的苦澀在唇角蔓延,小米低下頭,她不想要對翌的父親失禮,可是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冰冷僵硬。
"所以,對於翌,您就當作自己已經過世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