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區人民第一醫院，1120病房。
大門敞開，走廊上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病房裏。
這是一間單人間，看上去醫院有些年成了，頂上的灰都落了一個角落，牆壁上也有歲月的斑駁。
房裏四個人都沒有說話。
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躺著的人。
背上都長褥瘡了，一看就是沒照顧好。
跟著的護士覷了一眼身後的兩人。
要的一間單間，還沒把病人照顧好，這叫個什麼事呀，說摳吧，又住單人病房，說不扣吧，兩百一天的護工又舍不得請。
主治醫生翻著病曆本，又想起褥瘡，頗為無奈，病床上的男人看著也不是窮得響叮當的人。
“黃國軍現在陷入昏迷好幾天了，你們作為家屬，都不能把病人照顧好，你們自己看看他身上，這褥瘡，明顯是家屬不上心，我們醫院也有護工，兩百一天，然後呢，病人情況不好，你們家屬商量一下，是否繼續醫治。”
“醫生，他醒過來的幾率大嗎？”
楊梅並不關心黃國軍能不能活，而是活著的概率有多少。
“這個，我們醫生也不能保證，隻能盡力醫治每一個病人。”蘇醫生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盯著她看了一眼。
“或者他能不能稍微醒過來一下，我還有事問他呢，你們醫生不是很厲害嗎？”
“這，家屬，我們醫生是人，不是神仙，所以請你們在慎重考慮一下。”蘇醫生把病曆本交給護士後，退到一邊。
“好，醫生，我們知道了，我們家屬再商量一下，然後給你說。”
一個穿著白色貂皮，畫著大濃妝，貼著濃密的眼睫毛，畫著大紅唇的女人冷言道。
“行，你們盡快決定吧，病人是拖不起的。”
兒子黃鵬站在一側，拉著母親的手臂，示意她繼續救。
“媽，這爸的病，我看還是得救呀，我們家不缺錢，他隻是暫時陷入昏迷，何況。”黃鵬壓低聲音，“何況，我爸還有那麼多錢呢，你說是吧。”
“不行，我們家的錢得存著給你娶媳婦，反正也是將死之人，把錢留著不好嗎？”
楊梅的情緒穩定，一點都看不出她舍不得躺在床上的丈夫。
反而總是希望這個男人趕緊死掉。
指責道，“你爸死了，咱娘倆兒才有好日子過，你懂不懂。”
“我知道，不是說了嗎？我還不知道我爸的醫囑寫的什麼，前段時間就看到李律和我爸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兩個人在搞什麼鬼。”
病床上的黃國軍拇指微動，一旁的黃鵬見狀，立馬衝了上去，伏在父親耳邊，“爸，爸，你醒了。”
轉頭，“媽，爸醒了，我們不要放棄吧！”
“醫生，醫生，我爸醒了。”
楊梅沒看床上的人，意識不是很清醒，嘴上吸著氧氣，幾次張口都沒聽見他說什麼話。
黃鵬叫來了醫生。
但醫生看了一眼，檢查一番，搖搖頭。
頓時黃鵬突然來的激動散了。
“看吧，你爸沒救了，植物人天天躺床上，我不想端屎端尿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