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附近的一座大橋,服務了我們市三十六年,如今要拆掉,建個六車道的新橋,除了一些熱心的圍觀群眾,還請了六個和尚。
看來大橋也需要超度。
當年也是這個橋,在橋的另一頭修索道,炸出了一黑一白兩條大蛇,白色的更大一些,很多圍觀群眾都看到了。甚至還有人煞有其事的說,大蛇帶著小蛇,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了很久,才戀戀不舍的遊走。
後來這個索道每年都會摔死人,結合之前的種種傳說,便有了龍脈被炸壞了的說法。在普通百姓看來,死人了便是壞了風水,風水寶地就是龍脈。
誰叫我們都是龍的傳人呢。
等我到了江邊的時候,大橋已經拆了一小半。我擺了一個比較傷感的造型,以表達對拆橋這個事兒的惋惜和不舍。挖掘機上下翻動著泥土,隨著一陣風吹過來,夾雜著江水裏腥臭味兒,差點給我熏吐了。
我禮貌性的後退了幾步,再次與周圍的群眾一起進入了對這座大橋的回憶。橋的東邊是一個大廣場,也是當年炸出蛇的方向。西邊則是我們這多年以來,唯一的一個山體公園。
這個公園,在幾十年前,是我們市唯一的公共娛樂場所,特別是每年到了節假日,整個市的人,便浩浩蕩蕩的向著這座山聚集。
在我成年之前,幾乎是節日必去,周末也去,春遊也去,同學聚會也去,包括第一次和女孩約會,也去,樂此不疲。
這個公園,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我們校隊的體能訓練,也是爬這座山。實際上,喜歡去這個公園的,大概隻有孩子和老人,畢竟,全市的人都會來這,你有很大幾率遇到自己喜歡的,想念的那個人。
為什麼沒有中間那波人?因為中間那波人的世界裏,隻有害怕見到和不想見的人。
記得上初中的時候,小學同學們搞了一次聚會,那時候我還叫的上來他們的名字。集合等人的時候,我和曾經的同桌聊了很久,直接忽略了那個自己喜歡了好幾年的同學。
曾經的同桌很厲害,我們這以前經常搞2元一次的那種抽獎,一等獎是奧拓小汽車,後來是夏利。說我同桌厲害,是因為她有過拿十元抽中兩台自行車的傲人戰績。我甚至還天真的幻想過,作為同桌的我和她關係那麼好,她會不會送我一台自行車。
我用和她的聊天掩飾第一次參加同學聚會的緊張,然後我的餘光看到了喜歡的那個人一臉失落的把自己隱藏在人群裏。
我和她應該是小學生的那種最純粹的互相喜歡,原因大概是接觸的機會比別人多一點。每周最後一天的放學,我便會自己坐公交車去姥姥家過周末。她跟我坐的是同一輛,隻是比我晚下幾站。我現在已經記不清我們之間到底說過什麼,但我一輩子都忘不掉,每次我都會追著公交車跑很久,而她也會坐在最後一排那裏,笑嗬嗬的回頭瞅著我,直到彼此看不清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