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淅瀝瀝地下。
幽篁林中,兩個低等魔侍拖著一卷草席沐雨行至亂葬崗外,毫不客氣地將手上的東西扔了出去。
“真是晦氣,今天本該是尊上大喜的日子,被這賤人害得不能及時舉行,還拖累我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給她收埋!”
完成交派的任務,兩位魔侍連停頓也沒有就匆匆轉身往回,其中一名大約是對這差事心有怨氣,此時再也忍不住了,開口罵道:
“不過天道好輪回,這賤人禍害我魔族這麼多年,現在總算是死了。”
另一位魔侍用手捂住口鼻,也嫌惡道:“也怪她自己貪心,尊上忍她攜恩圖報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她非要對落姝小姐動手,也不會落得現在這麼個下場。”
“那是,這些年她把魔宮攪得腥風血雨,尊上都未曾真正降罪過,這回要不是把主意打到了落姝小姐身上,尊上至於連賜死的旨意都要別人轉達?便是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落姝小姐對尊上有多重要。”
“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真以為尊上忍她幾天就是把她放在心上了?尊後的位置隻可能是落姝小姐的,她算計來算計去,到頭來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
雨越下越大,魔侍的說話聲漸漸聽不真切,泥路上的腳印也被衝刷得難辨蹤影。
亂葬崗內,捆在那張灰舊草席外麵的布條被雨點衝垮,不多時,卷成桶狀的草席鋪平展開,露出藏在裏麵那張肮髒的、滿是血汙的、被泥土和淩亂發絲遮掩了本來麵目的臉。
“轟隆隆!”
一道驚雷劈下,那張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被雷光映得分外慘白,看上去駭人無比。
“轟隆隆!”
又一道驚雷打下,白光照在女人臉上的瞬間,一雙空洞無物的眼睛恰巧張開,兩兩映襯之下,更顯得她形如妖魅。
這裏是……
女人強撐著坐起,陣陣連綿的痛感傳入四肢百骸。動作間,她手腕處的骨節傳來一聲輕響,尖銳的疼痛驟然暈開,像是一把利劍自內而外將皮肉劃破——
卻沒有動容她神色分毫。
女人雙眼茫然,似乎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感知。她隻覺得被抽成千萬條的過往見縫插針一般鑽入自己記憶縫隙,還沒等她稍作喘息,便突然聽到大腦深處傳來一道:
“叮——恭喜宿主成功綁定係統!”
“誰?”季弦思下意識回頭往後探了一眼,卻依舊隻見連綿不絕的雨,茫然的眼神在這一刻重拾焦距,她踉蹌地站起身,咳了兩聲,依舊戒備,“誰在那裏?”
那聲音沒什感情,機械地在她腦中響起:“DX-31152,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極為微弱,是否使用藥劑恢複體能?如果不使用,宿主將會進入假死狀態。”
這句季弦思聽懂了,她想到什麼,隻呆滯了一會兒過後就反應過來:“要!”
“滴——藥劑使用成功,宿主生命力正在持續上升:……48、49、50,上升停止,宿主是否要繼續使用藥劑?”
身體上本在流血的傷口神奇地自動愈合結痂,季弦思舒展手腳,感覺比剛才利落不少,但身體內有些地方還是隱隱不快:“要。”
“未檢測到宿主擁有藥劑,藥劑使用失敗,請宿主完成任務,賺取積分,以兌換更多道具。”
“任務?”季弦思一頓,不動聲色地問,“有什麼任務?”
說這句話時,季弦思目光微睨,憔悴杏眼裏隱約透著一種寒冷的銳意。